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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认知模式下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的预设预期研究

发布时间:2015-01-05 11:40

 

【摘要】 本篇论文主要是探讨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问题,这里的“偏离义”包括“预设、预期、理想认知模式”的偏离,同时还包括句子隐含的“偏离义”,最后,我们把这个“偏离义”上升为汉语被字句的高层构式义。在探讨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前,我们详细讨论了“预设、预期、理想认知模式”三组概念的区别与联系。总的来看,三者由于概念来源不同,所以很难理出清晰的界限,而且,三个概念本身又很复杂,因此,我们仅选择了较为权宜的处理办法。有关“预设”,我们在George Yule(1996)所划分的“潜在预设”与“实际预设”基础上,并结合George Yule(1996)对潜在预设的分类,对潜在预设进行了重新分类,即,分为:“存在预设、事实预设、非事实预设、过往经历预设”四类;同时,我们把语义预设与语用预设的区别划定为非广告、修辞、网络等特殊语境范畴下的预设与广告、修辞、网络等特殊语境范畴下的预设,由于本文把语义预设与语用预设的区别,仅划定为语境种类的区别,因此,我们对潜在预设的分类同样也基本适用于对语用预设的分类,两者并不矛盾。通过研究,我们发现:无论是普通的被字句,还是“被自杀”类特殊被字结构,无论是语义预设,还是语用预设,在预设中,都依靠“偏离义”;即便是在预设中不蕴含“偏离义”或句子对预设无“偏离义”的,句中也会隐含“偏离义”。但从另一个角度,我们也要看到,无论语义预设,还是语用预设,都无法完全用“预设偏离”做周遍性解释;部分可能通过句子隐含的“偏离义”来弥补的。有关“预期”,我们综合了吴福祥(2004)、齐沪扬、胡建锋(2006)、吴春仙(2001)、郑娟曼(2009)与韩蕾(2009)等学者的观点,重新做了分类,即,分为:“目的预期偏离、情理预期偏离、背景预期偏离、心理倾向性预期偏离、满足性预期偏离、无关性预期否定、间接预期偏离、超预期量信息、负预期量信息”九类。通过研究,我们发现:汉语被字句存在“预期偏离”问题,它们基本都是通过对说话者或被叙述对象预期的偏离来实现的,没有受话者预期偏离的现象。从类型上来说,主要是目的预期偏离、情理预期偏离、背景预期偏离、心理倾向性预期偏离、满足性预期偏离、超预期量信息;较少用“负预期量信息”进行表达,基本没有“无关性预期否定”现象和“间接预期偏离”现象,可见,汉语被字句在“预期偏离”表达上,并不习惯于复杂形式,而是多采用较为单一的形式;而且,汉语被字句似乎总是偏爱“过量”信息的表达。特殊被字结构深受典型被字句的影响,从而,使其在元语言表达过程中,富含了丰富的“偏离义”信息,最终形成了一种“无关性预期否定”现象,并统一于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之中。有关“理想认知模式”,我们是以具体的“吃饭”事件和“人际关系”事件为切入点进行研究,我们的研究也证明了“偏离义”的存在:“物”做主语的汉语被字句是以“理想认知模式”为背景(Ground)的,“偏离理想认知模式的部分”相当于图形(Figure),是凸显的部分。中国儒家思想中的“仁爱”观,西方基督教文化所提倡的“博爱”观,法国官方格言与1871年法国巴黎公社革命的“自由、平等、博爱”的信条,都反映出人际关系的理想模式,据此,我们建构了“人际关系”的理想认知模式,证明了汉语“人对人”被字句的“偏离义”同样存在;同时,也触及了“丧葬”、“婚俗”、“比赛”模式下汉语被字句式的偏离问题,最后,我们用“偏离义”对汉语被字句的构式义做了统一性解释。以上研究证实了我们对汉语被字句“偏离义”的猜测,最终,我们用“图形-背景”理论对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进行了解释,即,汉语被字句是以“预设、预期、理想认知模式”为背景(Ground)的,“预设内蕴含的偏离义”,句子对预设的“偏离义”和“偏离预期、理想认知模式部分”,以及句子所隐含的“偏离义”相当于图形(Figure),是凸显的部分。最后,为了保证结论的准确性,我们又从构式义角度,对汉语被字句做进一步分析:一方面从汉语被字句内部的高频现象入手,另一方面,从与汉语被字句相冲突成分的特点入手,从正反两面证明了汉语被字句“偏离义”高层构式义的存在,即,无论是从汉语被字句结构本身入手,还是从与汉语被字句相冲突成分——祈使句、否定成分、遭受类复合词、目的状语入手,都能证明汉语被字句高层构式义中“偏离义”的存在;汉语话题句的特点是“偏离义”产生的句法基础,“前景”身份是“偏离义”产生的语义基础。汉语被字句的主观色彩和“指别功能”都源于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高层构式义。汉语被字句一直以来是汉语学界比较关心的话题,尤其是吕叔湘、王力等前辈学者,他们都对汉语被字句的研究提出过真知灼见;但进入新世纪后,有关汉语被字句的研究却逐渐减少,基本成了“不如意”说一统天下的局面,很多人觉得对汉语被字句似乎已无事可做,虽然有些学者用认知语言学理论进行过探讨,但仅停留在用“视角”转换等进行简单解释,这种解释还是不能回答“汉语被字句为什么与其它句式间不能进行自由转换?”的老问题。本文用“偏离义”对汉语被字句进行解释,既深化、细化了“不如意”说,做到了站在前人肩膀上,对已有成果的充分吸收,同时,这一研究的细化又更接近了我们对汉语被字句的“语感”,因为,汉语被字句总给我们一种“怪异”的感觉(偏离),没特殊事儿,我们一般是不愿意用它的。因此,本篇论文是对目前汉语被字句研究的深化,有一定的学术价值与研究意义。 

【关键词】 被字句; 预设; 预期; 理想认知模式; 偏离义; 
 

第一章汉语被字句的“预设偏离”问题

 

1.1 “预设”的分类

“预设”是个比较复杂的概念,追溯起来,是一个很久远的哲学问题,但把“预设”具体应用到语言学研究,则是较晚的事。起初,人们对语言的“预设”研究不太重视“语境”,但直到发现“语境”对句子“预设”的可取消性(Defeasibility)后,才有意识地把“预设”划分为“语义预设”和“语用预设”。虽然如此,但语言毕竟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完全脱离“语境”的句子是根本不存在的。我们对“语境”该如何分割与处理?则成了我们划分“语义预设”与“语用预设”的关键。George Yule(1996)的相关研究,给了我们很大启发!George Yule(1996)用“潜在预设”(potential presuppositions)和“实际预设”(actual presuppositions)的区分,部分地解决了“预设可取消”现象对“语义预设”的冲击,George Yule(1996)认为这类“潜在预设”只有在具体上下文中才能成为“实际预设”(actual presuppositions),预设在一定语境下被取消,并不能否认句子本身所存在的潜在预设,只不过是这种潜在预设没有实现为实际预设而已;这样处理,就把句子在一定语境下对“预设”的取消,看成“实际预设”的表现,从而,不影响“语义预设”的存在价值。结构为基础的预设”(structurally-based presupposition)是表达说话者脑子里的想法(believes)同样存在于听话者脑子里的一种手段与方法。①George Yule(1996)还提出了“非事实预设”(non-factive presupposition),他认为像“梦到”(dream)、“想象”(imagine)、“假装”(pretend)这样的动词在使用过程中,预设它后面的内容不是真的;这类由动词引发的一类非事实预设,被 George Yule(1996)称为“非事实预设”。②George Yule(1996)指出“违实预设”(counterfactual presupposition)的本质就是:所预设的不仅非真,而且与真相反,或与事实相反,George Yule(1996)举了条件句“如果”(If)的例子。③有关“非事实预设”(non-factive presupposition),George Yule(1996)还对一些复杂结构的“非事实预设”进行过研究,并称之为“投射问题”(theprojection problem),此处我们限于篇幅,暂不讨论。我们接受 George Yule(1996)有关“潜在预设”(potential presuppositions)和“实际预设”(actual presuppositions)的区分,但有关“潜在预设”研究对象的范围,我们不限于句子,笔耕文化推荐期刊,而是放大到“小句”(clause),即,包括内嵌小句与非内嵌小句;但对于 George Yule(1996)潜在预设的分类,我们并不完全认同,因为,George Yule(1996)的分类,内部存在一定交叉,有些不尽合理之处,下面,我们就在 George Yule(1996)研究基础上,对潜在预设做重新划分。我们把潜在预设分为四类:第一类是普遍存在的预设,即,“存在预设”(existential presupposition),我们认为不一定像 George Yule(1996)那样,把“存在预设”(existential presupposition)绝对限制在名词性短语中,而是适度放宽,包括通过添加重音或焦点标记词来聚焦的句子的预设,把它也算作一种存在预设(详见本章例 6);第二类是预设信息(presupposed information)被认定为事实的,即,事实预设(factive presupposition),我们认为事实预设(factive presupposition)不应该受词、短语或结构等诱发语种类的限制,因此,我们把 George Yule(1996)的“结构预设”(structural presupposition)也归并到事实预设(factive presupposition)中;第三类是“非事实预设”本节我们以“吃饭”事件为例,探讨汉语被字句语义预设的偏离问题;汉语被字句在广告、修辞等领域内出现的数量有限,不便于我们做系统研究,但近些年网络上出现的“被自杀”类特殊被字结构,却反映了语用预设的偏离问题。虽然汉语被字句与“被自杀”类特殊被字结构在结构、语言单位上有别,但在“偏离义”上存在的某种共性,这又不能让我们把两者截然分开、孤立处理,把两者一同讨论也在理论上符合认知语言学语义语用合一、重“语感”,轻句法结构与语义简单、直接对应的研究理念。下面,我们将在 George Yule(1996)分类基础上,对汉语被字句与“被自杀”类特殊被字结构分别从“语义预设”和“语用预设”角度进行“预设偏离”问题的研究。本文句子后面标注的预设都是实际预设(actual presuppositions)。

 

1.2 语义预设问题

存在预设与事实预设问题根据我们的研究:“存在预设”(existential presupposition)存在于所有被字句中①,但汉语被字句对存在预设是没有“偏离义”的;但这并不影响汉语被字句隐含的“偏离义”,例如:当“饭”是特指时,“饭被吃了”有各种成立的可能:(5a)甲:饭呢?乙:饭被吃了。(>> 存在“饭”)(>> 饭已经吃了)例(5a)中,问话者甲的隐含义是“饭应该存在”(或饭不应该消失),或“饭不应该被 A 吃”;答话者乙回答了“饭消失”的原因,即,“饭被吃了”,或“饭不该被 A 吃却被 A 吃了”。乙答话中“饭被吃了”的潜在预设是存在预设“存在‘饭’”和事实预设“饭已经吃了”,这种存在预设和事实预设在该例中也同时表现为一种实际预设,即,存在预设“存在‘饭’”和事实预设“饭已经吃了”。乙答话中“饭被吃了”的隐含义是“饭不该被吃掉”,或“饭不该 A 吃”,此时,汉语被字句的成立是源于自身隐含的“偏离义”,由于例(5a)的语境给得还不够充分,所以,我们还不能准确地确定它的隐含义,但如果我们补出具体的语境,内所隐含的“偏离义”或句子对预设的“偏离义”,其次,当预设内不隐含“偏离义”或句子对预设无“偏离义”时,这层“偏离义”便通过句子的隐含义体现出来。

 

1.3 语用预设问题

“被自杀”类特殊被字结构是在网络中出现的语言现象,这符合我们这里所说的“语用预设”特点,接下来,我们将通过对“被自杀”的个案分析,来探讨特殊被字结构的预设问题。“被自杀”在网络中刚出现时,脱离具体语境,我们理解上是很困惑的;百度百科提供了“被自杀”较早的、影响较大的出处:2008 年 3 月 13 日凌晨 4 时 55 分,阜阳市颖泉区**********“白宫”举报人李 GF 在安徽省第一监狱医院死亡。2007 年 8 月 26 日,李 GF 返回阜阳市当天被颍泉区检查院带走,随后被拘留、逮捕。此前李 GF 曾多次到北京举报当地张 ZA 违法占用耕地、修建**********“白宫”等同题。李 GF 是张 ZA 的下属,死亡前 3 个月,被捕入狱的李 GF 曾写信给张 ZA 忏悔,说是受人唆使举报他,请求其原谅。检察机关出具的调查结果显示,李 GF 属于自缢身亡,但其家属不认可李 GF 自杀的结论,认为死亡原因蹊跷。网民也怀疑李是被杀,部分网民为了嘲讽这种现象,提出了李 GF 死于“被自杀”的说法。(百度百科)在这个语境下,“被自杀”的预设是“自杀并非事实”;百度百科对“被自杀”的意思做如下解释:“被自杀”一词的大意是说:一个没有自杀动机的人,突然因某种变故而死亡,而死亡现场呈现自杀的迹象,或被他人安排成自杀的样子。“Suicide”(自杀)本是一个不及物动词,然而它却有个不合语法常规的用法——suicided(被自杀)。“被自杀”的意思仅就如此吗?事实上,即便是在六年后 2014 年的今天,“被自杀”的意义仍不定型,仍随语境改变。

 

第二章 汉语被字句的“预期偏离”问题

 

2.1 “预期偏离”的类型

有关“预期偏离”的类型问题,前人经常谈到的是“反预期”。有关反预期问题,吴福祥(2004)的研究非常具有代表性,他从“说话者、受话人、说听双方社会共享”三个角度进行了探讨,并区分了“预期信息、反预期信息和中性信息”。但我们出于实际使用的考虑,对“预期”仅做狭义理解,即,暂不包括“与包括说听双方在内的特定言语社会共享的预期”,即,理想认知模式(ICM)。齐沪扬、胡建锋(2006)又从信息量的角度,对预期进行了思考,区分了超预期量信 息 (above-expected information) 和 负 预 期 量 信 息 (under-expectedinformation)。除了这三位学者对预期研究的重大贡献外,吴春仙(2001)、郑娟曼(2009)与韩蕾(2009)的研究,为我们对“反预期”做更细致的分类打下了基础,下面,我们参考他们的研究,对“反预期”做更进一步的分类:第一类,反目的预期,是某人通过采取某种措施或手段,以达到一定目的,但却得到了与预期相反的结果。原因一是由于措施或手段不当造成的,二是由于实际结果涉及第二行为主体,而这第二行为主体是不可控的。第二类,反情理预期,是按照某一情理,应出现某种结果,但实际却得到了与预期相反的结果。情,即,不言而喻的常识、常理, 或人所共知的事实;理,即,某种规定、制度、法律等。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情”不完全排斥 ICM,但仅包括与情感、态度、体验相关的 ICM。第三类,反背景预期,是按照上文背景句提供的信息,应逻辑推出某种结果,但实际却得到了与预期相反的结果。第四类,反心理倾向性预期,是按照某人对某事的一种心理倾向,应有某种结果出现,但实际却得到了与预期相反的结果。第五类,反满足性预期,是基于某种需要而对未知情形有一种预期,但实际上却得到了与预期相反的结果。第六类,无关性预期否定,是通过提供一些明知虚假或无关的信息,而达到否定预期的目的;这种“无关性预期否定”,也属于反预期的表现。第七类,间接反预期,指表层预期虽然没有违反,但却违反了该表层信息所引发的深层预期,因而,称为间接反预期。第八类,超预期量信息,实际量超过预期信息量的叫做超预期信息量( 以下简称超预期量),相应信息叫做超预期量信息(above-expected information),性质上属于“预期量偏离”信息,或广义的“预期偏离信息”。第九类,负预期量信息,实际量低于预期信息量的叫负预期信息量( 以下简称负预期量), 相应信息叫做负预期量信息(under-expected information) ,性质上属于“预期量偏离”信息,或广义的“预期偏离信息”。本文对“反预期”的上述分类,还是比较概括、笼统的,这主要受所掌握的研究材料以及研究时限所致,因此,下文在个别例句的探讨上,会有交叉的现象,但由于这在整体上并不影响我们对汉语被字句所总结的“偏离义”的结论,所以,我们暂时采用这一分类。以上有关“反预期”的分类,基本适用于我们对“预期偏离”的分类,下文,我们将统一采用“预期偏离”这种提法。

 

2.2 汉语被字句“预期偏离”现象的考察

我们下面以老舍《四世同堂》的语料为参考,探讨汉语被字句中的“预期偏离”问题。研究表明:汉语被字句基本都是通过对说话者或被叙述对象预期的偏离实现的,没有受话者预期偏离的例子:从类型上来说,主要是目的预期偏离、情理预期偏离、背景预期偏离、心理倾向性预期偏离、满足性预期偏离、超预期量信息;较少用“负预期量信息”进行表达,基本没有发现“无关性预期否定”现象和“间接预期偏离”现象,可见,汉语被字句在“预期偏离”表达上,并不习惯于复杂形式,而是多采用较为单一的形式;而且,汉语被字句似乎总是偏爱“过量”信息的表达。


第二章汉语被字句的“预期偏离”问题 .....................41
2.1 “预期偏离”的类型................................. 41
2.2 汉语被字句“预期偏离”现象的考察................... 42
2.3 汉语“被自杀”类特殊被字结构的“无关性预期否定”现象 .. 47
2.4 小结............................................... 48
第三章汉语被字句对“理想认知模式”的偏离问题 ...........49
3.1 “人对物”模式的偏离............................... 49
3.2 “人对人”模式的偏离............................... 67
3.3 小结............................................... 90
第四章汉语被字句“偏离义”高层构式义问题 ...............91
4.1 汉语被字句“偏离义”是高层构式义的证明............. 91
4.2 汉语被字句“偏离义”产生的句法语义基础............. 99
4.3 源起于“偏离义”的汉语被字句的两类主要功能义...... 101
4.4 小结.............................................. 104
结 论................................................105


第四章汉语被字句“偏离义”高层构式义问题

 

刘月华等(2001)认为“被”字主要起明确施受关系的作用;但研究表明,汉语被字句的构式义并非如此简单,前人的一些研究成果似乎印证了汉语“偏离义”高层构式义的存在,例如,由不如意说(不企望说)(王力 1985[1943])衍生出的遭受说(丁声树等 1961)、不满说(吕叔湘 1965)、非常规说(王静、王洪君 1995)、偶然说(杉村博文 1998)等,似乎都围绕人们心中“完形”展开,被字句都不同程度地偏离了这个“完形”,从而给人带来很多不快与失望。但丁声树等(1961)把它归结于“最近几十年来,多少是因为受了外国语的影响,传统的用法渐渐打破了。”①原因是否果真如此?李英哲(2006)认为:“被动形式的语义动因至少应该包括两方面:一个是为了在语义上提高受事或行为对象的聚焦地位,另一个是为了给行为的正负面加以评价。”②李英哲(2006)的研究启发我们应该进一步研究汉语被字句偏离义与主观性、聚焦受事等语言现象的关系,思考由“偏离义”来解释这些看似不相干,却有紧密联系的现象;我们下面将首先对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高层构式义进行证明,然后,再通过与其它常见句型的比较,证明“偏离义”为汉语被字句独有的高层构式义,最后,我们再尝试用“偏离义”解释汉语被字句的一些常见语言现象。③

 

4.1 汉语被字句“偏离义”是高层构式义的证明

含的偏离义”①、“预期偏离义”与“理想认知模式偏离义”上。有关“否定”的位置,北京大学中文系汉语教研室 1973 年编的《语法修辞》把被字句的特点描写为:“否定词和助动词一般要放在‘被’字前边,不能放在‘被’字后边。这几点跟‘把’字句的情形类似。”②之所以否定词不能放在“被”字前面,这和我们的认知密切相关,即,我们可以对一种“偏离”的现象持否定判断,但不能对一种“否定”的现象持“偏离”的判断。换句话来说,当我们把否定词放在“被”字前,意味着“被”字及其后成分进入了否定的辖域,即,形成对偏离的否定,与我们的认知规律一致,句子成立;但当我们把否定词放在“被”字后,则意味着否定成分进入了“被”字的辖域,即,形成对否定的偏离,这与我们的认知规律不一致,句子不成立。类似的还有“能、会、愿”等能愿动词,它们往往表示人的主观评判:我们在认知上容易接受对一个偏离性事件的评价,而不是对一个评价做偏离性的理解。所以,“能、会、愿”等能愿动词一定要在“被”字前出现。


结 论

 

本篇论文探讨的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主要包括“预设、预期、理想认知模式”的偏离,同时还包括句子隐含的“偏离义”。有关“预设”,我们在 George Yule(1996)所划分的“潜在预设”与“实际预设”基础上,把潜在预设划分为:“存在预设、事实预设、非事实预设、过往经历预设”四类;同时,我们把语义预设与语用预设的区别划定为非广告、修辞、网络等特殊语境范畴下的预设与广告、修辞、网络等特殊语境范畴下的预设。通过研究,我们发现:无论是普通的被字句,还是 “被自杀”类特殊被字结构,无论是语义预设,还是语用预设,在预设中,都依靠“偏离义”;即便是在预设中不蕴含“偏离义”或句子对预设无“偏离义”的,句中也会隐含“偏离义”。但从另一个角度,我们也要看到,无论是语义预设,还是语用预设,都无法完全用“预设偏离”做周遍性解释;部分可能是由于“后景化”的关系,使“偏离义”消失,或通过句子隐含的“偏离义”来弥补的。有关“预期”,我们综合了吴福祥(2004)、齐沪扬、胡建锋(2006)、吴春仙(2001)、郑娟曼(2009)与韩蕾(2009)等学者的观点,划分为:“目的预期偏离、情理预期偏离、背景预期偏离、心理倾向性预期偏离、满足性预期偏离、无关性预期否定、间接预期偏离、超预期量信息、负预期量信息”九类。通过研究,我们发现:汉语被字句存在“预期偏离”问题,它们基本都是通过对说话者或被叙述对象预期的偏离来实现的,没有受话者预期偏离的现象。从类型上来说,主要是目的预期偏离、情理预期偏离、背景预期偏离、心理倾向性预期偏离、满足性预期偏离、超预期量信息;较少用“负预期量信息”进行表达,基本没有“无关性预期否定”现象和“间接预期偏离”现象,可见,汉语被字句在“预期偏离”表达上,并不习惯于复杂形式,而是多采用较为单一的形式;而且,汉语被字句似乎总是偏爱“过量”信息的表达。特殊被字结构深受典型被字句的影响,从而,使其在元语言表达过程中,富含了丰富的“偏离义”信息,最终形成了一种“无关性预期否定”现象,并统一于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之中。有关“理想认知模式”,我们是以具体的“吃饭”事件和“人际关系”事件为切入点进行研究,我们的研究也证明了“偏离义”的存在:“物”做主语的汉语被字句是以“理想认知模式”为背景(Ground)的,“偏离理想认知模式的部分”相当于图形(Figure),是凸显的部分。中国儒家思想中的“仁爱”观,西方基督教文化所提倡的“博爱”观,法国官方格言与 1871 年法国巴黎公社革命的“自由、平等、博爱”的信条,都反映出人际关系的理想模式,据此,我们建构了“人际关系”的理想认知模式,证明了汉语“人对人”被字句的“偏离义”同样存在;同时,也触及了“丧葬”、“婚俗”、“比赛”模式下汉语被字句式的偏离问题,最后,我们用“偏离义”对汉语被字句的构式义做了统一性解释。以上研究证实了我们对汉语被字句“偏离义”的猜测,最终,我们用“图形-背景”理论对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进行了解释,即,汉语被字句是以“预设、预期、理想认知模式”为背景(Ground)的,“预设内蕴含的偏离义”,句子对预设的“偏离义”和“偏离预期、理想认知模式部分”,以及句子所隐含的“偏离义”相当于图形(Figure),是凸显的部分。最后,为了保证结论的准确性,我们又从构式义角度,对汉语被字句做进一步分析,我们经研究发现:无论是从汉语被字句结构本身入手,还是从与汉语被字句相冲突成分——祈使句、否定成分、遭受类复合词、目的状语入手,都能证明汉语被字句高层构式义中“偏离义”的存在;汉语话题句的特点是“偏离义”产生的句法基础,“前景”身份是“偏离义”产生的语义基础。汉语被字句的主观色彩和“指别功能”都源于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高层构式义。本文采用 George Yule(1996)的预设理论、国内的预期理论、Lakoff(1987)的理想认知模式理论,系统考察了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属于理论应用的创新;把“偏离义”认定为汉语被字句独有的高层构式义,属研究观点的创新。本文用“偏离义”对汉语被字句进行解释,是对传统“不如意”说解释的细化,对目前汉语被字句的理论研究有重大意义;另外,汉语被字句研究的这一成果,势必诱发我们对相关句式的思考,从而,推进整个汉语句式的研究,因而,也有比较重要的应用价值。尽管如此,本篇论文在研究过程中,受时间、精力、条件所限,还存在一定问题,例如:预设与预期的分类还不尽如人意,理想认知模式的激活机制和汉语被字句的构式义探讨得还比较简单,不够深入,汉语被字句中的词汇压制现象还未给以应有的关注,“物对人”与“物对物”被字句还需进一步深入研究,以最终深化理想认知模式的研究。我今后在该领域有如下研究设想:首先,系统研究出理想认知模式的激活机制,其次,进一步系统化汉语被字句的偏离义,再次,建构汉语被字句构式义网络系统,最后,对汉语被字句及相关句式进行重新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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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号: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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