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实力”到“巧实力”的战略家

    摘要：约瑟夫膀奈提出“巧实力是将胁迫和收买的硬实力与说服和吸引的软实力相结合，兼具二者优点于一身的整体性战略”。换言之，巧实力展现的是如何把握软实力和硬实力分寸的新方案。在巧实力理论中，一国根据具体的国际情境，更加灵活地运用国家硬实力与软实力，以实现切实有效的外交策略。

    关键词：软实力,巧实力,战略家,国际政治关系专业论文
 

    约瑟夫奈，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著名的新自由主义学派代表人物，享有盛誉的国际问题专家。曾担任美国卡特政府助理国务卿、克林顿政府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和助理国防部长、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院长。在国际政治理论领域，奈曾提出著名的“软实力”概念，这一理论受到各国政界和学界的广泛关注。美国前国务卿奥尔布赖特曾经如此评价奈的学说：在权力的本质、多样性及其运用与滥用研究方面，约瑟夫奈是美国最著名的专家。

    1990年，约瑟夫夫奈在《外交政策》杂志发表题为《软实力》的文章，同年出版著作《美国注定领导世界？——美国权力性质的变迁》，首次明确提出“软实力”概念。此后，奈陆续撰写并出版《硬实力和软实力》、《软力量：世界政坛成功之道》、《软实力：世界政治中的成功之道》等著作，系统地阐明和补充了“软实力”学说，这些思想对于冷战后美国外交政策的制定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

    约瑟夫奈认为，软实力是一种能力，它通过吸引而非强迫或收买达到目的。软实力的核心理念是吸引力，它既不同于以利益作为直接驱动力的“胡萝卜”策略，又不同于依靠武力威胁的“大棒”政策，而是通过增强自身文化、政治价值观和外交政策的吸引力，提升国内外政策在他国眼中的合法性与合理性。相比劝说和说服等方式争取盟友，软实力战略更为明智。妥善地运用软实力，国家能够以温和、迂回的方式达成预期的结果，吸引他国欣赏并认同其价值观，从而愿意在国际事务中紧随其后。这种力量看似无形，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却不容小觑。

    软实力主要来源于文化、政治价值观和外交政策三个方面。首先，文化是为社会创造意义的一系列价值观和实践的总和，能够塑造和支撑受到他国欣赏和尊重的价值理念。一国可以通过高雅文化向世界传递价值取向，通过流行文化渗透至社会的方方面面，吸引民众产生亲近感和认同感。在诸多要素中，文化软实力最为温和，且最具渗透力。其次，政府的国内外政策影响着国家软实力的实现。外交政策传达了一个国家的意识形态和政治理念，如果政策基于规划长远的国家利益且涵盖面广泛，那么本国的价值观体系就具备了良好的国际形象和无形的示范力，将直接、深刻地影响他国的政策。反之，如果一国的内政外交显得虚伪、傲慢、一意孤行，或是基于狭隘的国家利益，将会激起他国的反感。整体而言，软实力的三个要素紧密联系，相互依存。外交政策是载体，它的制定以本国的文化和价值观为基础，并作为手段向世界传递具有吸引力的政治价值观。如果运用得恰当，三者之间能够形成良性的互动和循环，形成合力。

    软实力战略之所以受到各国广泛关注和重视，根源于当今国际政治领域的深刻变化。首先，随着全球化浪潮席卷世界，各国政府广泛关注并携手应对人类所面临的共同议题。全球性的相互依存和利益交织使得世界力量的分布呈现多元化格局，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控制权。其次，从军事战略角度讲，单纯凭借军事硬实力并不一定能够取得最终胜利，传统的军事手段无法解决全部的冲突。同时人们也更加关注和重视使用武力的合法性与正义性，这种对国家行为背后价值观的追问恰恰构成了软实力的重要内容。这些力量敦促国家广泛加强合作并增强政策吸引力，使其行为方式获得国民和国际社会的理解、认同和支持。再次，数字化时代极大地减少了人们的交往屏障，技术的迅猛发展加速了信息的广泛传播，各种非国家力量异军突起，全球政治格局呈现多元化的网状结构，权力展现出由国家向非国家转移的趋势。国际社会出现了大量超越传统意义上的国家间交往模式，例如宗教组织与联盟、恐怖组织、网络黑客等，造成了权力的广泛分散。国际形势的变化造成了权力性质的变化，政治领导人需要重新思考国家战略选择。

    关于软实力与硬实力之间的关系，奈在其著作中强调“软、硬力量在当今世界上不可避免地交缠错杂在一起”。事实上，二者相互依存，并没有严格的界限。不仅文化、政治价值观念和外交政策等是软实力的重要来源，妥善地运用军事和经济等方面的硬实力同样能够产生强大的吸引力，这同样是软实力的重要体现。因此，关于软实力的理解不应当是一种绝对的概念化界定，而是一种关于具体国际形势的、有针对性的分析。相比较硬实力而言，软实力受到更多复杂因素的影响，政府无法完全掌控它所带来的结果。同时，软实力的效果周期较长，导致人们有时无法正确评估其价值。但是软实力的影响力更为持久和深入，能有益于在国际关系中传递友善的信息，是一种更为明智和长远的战略选择。

    基于对权力的性质、软实力与硬实力关系的深刻思考，奈指出，权力本身并无好坏，重要的在于如何运用权力。受到美国安全与和平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苏珊妮艈诺瑟研究员的启发，奈发展了“软实力”学说，深入阐释并推广了国际理论中的一个新概念——巧实力。在《软实力：世界政治中的成功之道》一书中，约瑟夫膀奈提出“巧实力是将胁迫和收买的硬实力与说服和吸引的软实力相结合，兼具二者优点于一身的整体性战略”。换言之，巧实力展现的是如何把握软实力和硬实力分寸的新方案。在巧实力理论中，一国根据具体的国际情境，更加灵活地运用国家硬实力与软实力，以实现切实有效的外交策略。

    在奈看来，“巧实力不是将权力最大化或维护霸权，它是要在权力扩散和其他国家崛起的新情境下结合各种资源，形成成功的战略”。由于“巧实力”战略由“软实力”发展而来，关于软实力现实应用中的问题以及如何实现巧实力的国家战略，奈认为需要经历五个步骤。首先，明确目标。为国家设立长期的国际定位目标和战略规划，并在长期与短期目标、国家利益与共同利益之间把握平衡，最大程度地汇聚各方资源和力量，实现国家的长期战略目标，增强权力的正当性和合法性。其次，列出准确的可用资源目录，并评估情境发生变化时这份目录的变化。在这里，资源所涵盖的领域包含政治、经济硬实力和软实力等各个方面。第三，评估试图影响目标的资源与偏好。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清晰地分析行为对象间的差异性，熟悉其所掌控的资源，有助于更好地设定本国的外交战略，有效地实现国家意图。第四，在各种权力之间做出选择。无论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它们的效用应当彼此强化，而不是相互削弱。如何权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形成更有效、更灵活的战略方案，将是未来国家的战略重心。第五，评估成功实现目标的可能性，以此来明确自身的国际能力限度。这敦促政府切实地对可用资源和综合能力进行评估，并谨慎地制定切实可行的外交政策，而不能妄自尊大地做出错误的战略抉择。

    全球化时代，国际政治格局更加多元和复杂，如何推动国家的软实力建设，在国际事务中妥善地运用巧实力战略，增强国际吸引力和影响力，这将是各国政府需要长期探索的战略议题。约瑟夫奈的国际政治理论为我们带来了深刻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