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石器时代至商周时期贵州遗址空间分布及其自然环境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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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地理学报68卷大的变化，但腹地安顺周边和黔西南北盘江上游地区遗址点数量显著减少，北盘江、曹渡河和清水江、锦江、乌江，以及赤水河等河流的中下游地区开始有人类居住，西北部六冲河流域的人类活动海拔高度则有所降低，逐渐趋向河流。该时期海拔1000m以下的遗址数占到总数的23%，与旧石器时代仅7%的比重相比，此时期人类活动海拔高度有所降低。进入新石器时代中期，遗址空间变化上表现为北盘江及南部其他河流中下游地区遗址数增多和腹地遗址数继续减少。到新石器时代的后期，北盘江、曹渡河等南部河流中下游，清水江、锦江、洪渡河等东部河流和北部赤水河流域的遗址点明显减少、甚至消失，而西北部六冲河流域的遗址点在空间分布上略微偏离河流，腹地贵阳周边的遗址则进一步减少。贵州商周时期目前仅发现遗址37处，空间上较为分散，以东部乌江水系、清水江水系中下游分布较为聚集。

(2)从遗址分布的地貌类型上看，旧石器时代贵州95%以上的考古遗存都发现于溶洞当中，而且人类选择居住的溶洞多处在距河流较近且高于河面的位置。进入新石器时代，人类生活居住的地方不再局限于溶洞，河流两旁阶地及山间坝子等土质肥沃，靠近水源，距河面高度适宜，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地点开始成为人们生活居住的选择。此时人类居住遗址呈现洞穴遗址与河流阶地或山间坝子并存的现象。到商周时期，贵州东部和南部等海拔低于1000m的区域遗址多分布在河流两岸阶地上，而西部、北部等地势较高区域的遗址点多分布在山间坝子里。此时期人类主要从事生产性的农业活动，土地肥沃、取水方便、地势平坦的河流阶地和山间坝子为人类的生活和农业生产提供了较为优越的自然条件，成为人类居住地的优先选择。虽然商周时期人类多已在地势平坦地居住，但仍有极少部分遗址分布在溶洞中，如仁怀云仙洞遗址等。

4贵州遗址时空分布与自然环境的关系

史前时期，由于人类生产力水平低下，其生产和生活方式很大的程度上受控于自然环境，尚不能摆脱对周围环境的依赖[5-6]，人类活动空间与周围环境必然存在一定的联系。4.1贵州旧石器时代以来的自然环境变化

距今26万年前，贵州六冲河流域就已有以黔西观音洞为代表旧石器时代早期的古人类生息繁衍。自旧石器时代以来的二三十万年间，贵州地区自然环境经历了全球性冰期—间冰期的气候冷暖干湿波动[27-30]，引起当地气温、降水等因素改变，并进一步影响到当地生态系统[30]。然而贵州邻近北回归线，属亚热带气候区，气候冰期—间冰期的冷暖干湿波动并没有剧烈改变当地植被景观。黔南荔波凉风洞石笋14220~1570aBP期间的δ13C变化曲线显示[30]，14220~10500aBP间的晚更新世晚期当地植被为C3和C4植物共同组成，即草被和林被的组合。孢粉分析结果则进一步揭示晚更新世贵州植被的具体组成情况[31-33]。西北部北盘江上游幡龙河河源岩溶盆地晚更新世的植被在冰期是以少量柏、桤木、冬青等组成的小乔灌丛，间冰期时则为亚热带针阔叶混交林[31]。邻近区域的威宁南屯泥炭层剖面孢粉也显示了相似的结果[32]。位于贵州中部岩溶盆地中的安顺小黑土剖面孢粉分析发现[33]，24500~22300aBP期间，当地植被为常绿、落叶针阔叶混交林，而22300~10000aBP期间植被为常绿、落叶阔叶林。进入全新世以来，气候条件转好，贵州植被以C3植物为主[30]。孢粉分析显示，喀斯特谷地植被[32]在10780~5400aBP期间，植被有疏林草丛—阔叶树繁茂—阔叶树减退—疏林草地的变化过程；高山植被[34]自10kaBP以来经历了草甸、落叶阔叶林—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落叶阔叶林—落叶阔叶林、草甸的发展变化。4.2贵州遗址时空分布变化的自然环境背景

旧石器时代人类生产力水平低下，只能从自然界获取食物，经济方式为采集和渔猎。而贵州境内雨量充沛，气候温暖，动植物资源丰富，遍布发育的石灰岩洞穴，为古人类的

1期李开封等：旧石器时代至商周时期贵州遗址空间分布及其自然环境背景65生息繁衍提供了天然的优良条件。特别是在贵州腹地，植被为常绿、落叶针阔叶混交林或常绿、落叶阔叶林，林间动物种类繁多，，使人类食物来源较为丰富。所以，贵州这一时期的文化发达[19]，早中晚期文化序列齐全，已构成地域性的文化，如以黔西观音洞遗址代表的观音洞文化，就已得到学术界的公认[2-3]。位于亚热带湿润区的优越位置，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和境内普遍发育的天然溶洞，都为旧石器时代的先民在此繁衍生息提供了便利条件，从而造就了贵州极具特色的旧石器文化[3,35]。另外，该时期遗址在空间上呈现在贵州中部、西北部和西南部等高海拔区域的集聚性。而且这样的空间分布情形与贵州中部、西北部和西南部更为发育的喀斯特地貌也有关联。贵州中部贵阳、安顺，西北部毕节市大方、黔西，及西南部的安龙等地的喀斯特地貌面积比例都在80%以上，喀斯特地貌广布，天然溶洞众多。而贵州西部虽海拔也较高，但黔西高原已位于云贵高原腹地，喀斯特发育尚处于初级阶段，主要表现为山坡上和谷地里的圆形溶蚀洼地、石沟和高原面上的馒头状孤丘[36]，天然洞穴不如中部、西北部和西南部密集。

新石器时代是人类由过去以狩猎采集为主的攫取性经济向以农业生产为主的生产性经济转变的阶段，土质肥沃、水源方便、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河流两旁阶地及山间坝子等地点开始成为人们生活居住的选择。所以，与旧石器时代相比，该时期相当数量遗址分布的海拔高度有所降低，具体就表现为：腹地安顺周边和西南部北盘江上游地区遗址数量突降，西北部毕节六冲河流域的人类活动趋向河流。而北盘江中下游、南部其他河流和东部清水江等地势较低地区人类活动地点增多。海拔1000m以下的遗址数，与旧石器时代仅7%的比重相比，增加到23%。在旧石器时代，贵州湿润的气候，较多的雨水，喀斯特山区茂密的林木，丰富的果实和成群野兽等优越的自然条件，为依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古人类，提供了优越的生活条件，形成贵州发达的旧石器文化[19]。但到新石器时代，打磨光滑锋利的磨制石器生产工具出现[26]，使农业逐渐成为社会的主要经济部门，农产品成为人类食物的主要来源。原始农业生产中，土壤和水源是两个十分重要的条件。贵州喀斯特地貌区，河流深切，一般深度都在200m以上[1]，故较深的河谷不利农业灌溉。并且在喀斯特地区，地表土壤层薄而贫瘠，不利农作物生长。因此，在新石器时代和商周时期人们自然会向土壤肥沃、灌溉便利的河谷平原和山间坝子迁移[19]。但贵州农业经济发展迟缓，直到商周时期的遗址当中，仍有很多石器出土，且出土的青铜器具多为一般的作战兵器，生活用具和生产工具[20,23]。在旧石器时代，人们主要以狩猎和采集为生，贵州优越的自然环境为人们提供的丰富的食物来源，造成贵州极为发达的旧石器文化。而贵州境内广布的喀斯特地貌、深切的河谷、贫瘠的土壤，则限制了贵州农业的发展，从而造成逐渐向农耕经济过渡的新石器时代和已进入农耕经济的商周时期发展较为迟缓的农业经济[21]，这可能也是造成贵州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和商周时期遗址数呈现明显差异的原因之一(表1)。

商周时期贵州遗址集中分布在河流中下游地区及山间坝子里，除这些地区土壤、地形等便于发展农业之外，也受这一时期外来文化的交流影响[4,20,37-38]。如乌江、赤水河水系区域出土器物特征方面与四川、重庆地区商周时期文化有较大共性[4]，最近在重庆发现的清源遗址也证明了乌江文化通道的存在[39]，即商周时期外来文化通过乌江这一走廊传播到了贵州境内。在黔西、黔西北地区，文化则受滇东高原文化的影响，在青铜文化时期滇东黔西地区就形成了一种不同于周围的独特文化[40]，且出现了适宜高原环境的稻作农业，这一点在中水鸡公山文化中表现突出[22]。

5结论

(1)旧石器时代贵州遗址集中分布在中部、西北部、西南部和北部等高海拔区域，特别是在贵州中部、西北部和西南部喀斯特地貌发育区遗址分布更为密集。至新石器时代，

66地理学报68卷该时期遗址空间上分布上表现为腹地安顺周边和黔西南北盘江上游地区遗址点显著变小，南部、东部河流沿河分布遗址点数量增多，西北部六冲河流域的人类活动海拔高度则有所降低，逐渐趋向河流。商周时期贵州遗址空间上较为分散，但以东部乌江水系、清水江水系中下游分布较为聚集。

(2)旧石器时代，遗址分布在海拔高度1000m以上的遗址占遗址总数的93%，此时期人类主要居住在喀斯特溶洞中。到新石器时期，人类生活居住的地方不再局限于溶洞，河流两旁阶地及山间坝子等土质肥沃，靠近水源，距河面高度适宜，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地点开始成为人们生活居住的选择。此时人类居住地为洞穴遗址与河流阶地或山间坝子并存。随时间推移，文化遗存中位于河流阶地和山间坝子愈多，到了商周时期，贵州东部和南部等海拔低于1000m的区域遗址已多分布在河流两岸阶地上，而西部、北部等地势较高区域的遗址点多分布在山间坝子里。

(3)贵州遗址时空分布变化与区域气候环境波动变化关系不大，而是与区域地貌环境密切相关。早期人类以狩猎和采集为生，喀斯特发育，溶洞密集地区成为人类生活的集中区；后随农业出现，土壤和灌溉便利、适于发展原始农业的河流阶地和山间坝子成为人类居住的选择；在旧石器时代，贵州优越的自然环境为主要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的人们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造成贵州极为发达的旧石器文化。而境内广布的喀斯特地貌、深切的河谷、层薄而贫瘠的土壤，造成贵州农业经济发展迟缓。贵州在商周时期文化发展不平衡，加上外来文化影响，此时期从事农耕生产的人们主要在贵州乌江流域、黔西等地区的河流阶地和山间坝子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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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GuizhouProvincialInstituteofCulturalRelicsandArchaeology,Guiyang550004,China)

Abstract:Accordingtotemporal-spatialdistributionof230archaeologicalsitesinGuizhouProvince,wefindthatPaleolithicarchaeologicalsiteswereconcentratedinthecentral,northwesternandsouthwesternpartsofthisregion,whichwerekarstareawithhigh-altitudeandmanycavessuitableforhumansettlements.IntheNeolithicperiod,archaeologicalsitesdistributionwassimilartothatinthePaleolithicperiod,andhumansbegantoselectbasinsandriverterracestoresidesimultaneously.DuringtheShangandZhoudynasties,thearchaeologicalsitesweremainlydistributedinthebasinsandriverterraces,wherefarmingdominatedtheeconomy.Lastly,theanalysisofclimatechangeinLatePleistoceneandHolocenesuggeststhatclimatefluctuationshadlittleimpactonhumansettlements,whenpeoplewereengagedinfishing,hunting,gatheringandfarming.HoweverthedistinctphysicalenvironmentinGuizhouplayedanimportantroleinthechangesofarchaeologicalsitesdistribution,especiallythespatialvariabilityofkarstlandformsandsuitableareasforagriculturaldevelopment.

Keywords:GuizhouProvince;thePaleolithicPeriodtotheShangandZhoudynasties;archaeologicalsites;temporalandspatialdistribution;naturalgeographicalenviron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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