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唐“三大诗派”之山水诗及其山水精神
第一章绪论
品读山水诗,我们经常会被那些多姿的山水风光所吸引,不管是谢灵运的清丽还是谢眺的雅致,不管是王维的空灵还是孟浩然的清疏,亦或是韩愈的挣貯或白居易的浅淡……山水诗一路走来,走到中唐那个最顶峰王朝幻灭后,人们期望中兴的时刻。经历了沉重的积淀和多方的磨练。走进山水诗发端最早的源头,探寻是怎样的山水情韵一点一滴酝醜了中唐山水诗的别致。山水诗的创作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它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经过长久的历史积淀之后,在各种文化的浸染之下,逐渐成形。在探溯山水诗根源的时候,我们无疑会发现《诗经》与《楚辞》这两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文学开创性著作同时也是山水诗胚芽的孕育场所。《诗经》中的山水朴实亲切,而《楚辞》中的山水奇幻绮丽。这两种迥然有别的写作风格为后世山水诗的发展提供了养分。《诗经》中山水景物的描写不是很多,而且山水景物也不是诗歌所要表现的主要对象,但是从山水景物的涉及来看,或表现了远古劳动人民对大自然的不自觉的感恩,或表现了他们对大自然庞然大物的赞美、敬畏,或是他们对大自然神秘力量的恐惧。这些朴素的情感都将深深地渗透在那些山水中,给养着六朝、盛唐乃至以后山水诗的萌芽于发展。继《诗经〉〉三百年之后,产生了以楚地方言为特色的新诗体“楚辞”,楚辞使我国浪漫主义文学的源头。楚辞与《诗经》中的山水描写十分不同。《诗经》中所涉及的草木多是人民用来食用、药用或织布的,人民对大自然给予的这种馈赠怀有一种虔诚的感恩和谨慎的敬畏。而在楚地由于好巫鬼、重淫祀的传统。人与神、人与自然之间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人类与这时间的山水草木平等而存在。出现在楚辞中的山水草木也不再那样朴实、与人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了。而是脱离了人间烟火,企图与仙界和神界达到统一。楚辞中的香花美草是用来佩戴的,作者企图像神灵一样高洁、自由为自身的理想而存在,而不用因为触怒了上级就被流放得罪了同僚就被诬陷、排挤,作者只能通过这些配饰来表明自己的情怀。
在山水景物的刻画和描绘方面,汉赋比《诗经》和《楚辞》进步了许多,汉赋中出现了大段的描写山水景物的句子,山水也逐渐成为了作者想要描写和表现的对象,而不是略有提及的情感兴发的引子和作者情感抒发的铺垫和衬托。汉赋是在一个大一统的集权统治的政治环境中发展壮大的。因此赋的功用不仅是出于兴趣的山水景物描绘和简单的个人情感行发。它需要为那个伟大的时代大唱颂歌,需要去赞扬圣明的统治者及他们的丰功伟绩。因此赋的主要特色就是鸿篇巨制、铺陈夸张。由于这种文体特色的缘故,赋中描写的山水往往不是十分细致地去刻画一山一石一草一木,而是将眼之所见以及由所见引发的所想统统纳入胸中,述诸笔端,生怕有一处遗漏。赋在写景方面的细致并不是专注于刻画生动的细致,而是搜索罗列的细致,夸张也并不是想象联想的飞腾奇妙而是数之多、量之大、种之奇等方面的夸张。李白写山水也喜用夸张:“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司马相如写山水也喜用夸张:“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始终丨产灞,出入经渭,部、镐、療、谲,纡余委蛇,经营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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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中唐三大诗派笔下的山水诗风貌
山水诗发展到中唐出现了它自身的新面貌,盛唐繁华的结束,大历诗人的凄寒都对中唐山水诗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中唐时期士大夫力求时代的中兴,这个中兴既包括政治上的也包括文学上的。中唐时期文学界的改革主要有两次大的文学运动,韩愈、柳宗元带领的古文运动改变了散文重骈体的特色,把散文回归到秦汉时期的以散为主,并且做到了骈散结合。在诗歌上以白居易为首的元白诗派也发起了新乐府运动,提出了尚实、尚俗的诗歌要求。这两次文学运动的共同点在于摒弃文学发展中那些富丽堂皇的表面,将文学的政治功用加以重视,可见当时文人对政治的参与热情与力求中兴的伟大抱负。
一、韩孟诗派诗人笔下的山水诗
韩孟诗派和元白诗派都力追杜甫,韩孟学其锤炼,元白学其自然平易,形成了不同特点的诗歌风格。韩孟诗派尚险尚奇与元白诗派尚浅显尚平易的特点也在他们的山水诗中体现了出来。中唐时期除了韩孟与元白之外还有一个致力于写山水的团体,暂且称他们为“韦柳派”。在山水诗的创作上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共同构成了中唐山水诗的特色。
中唐时期,韩孟诗派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诗派,他们写山水的特点在于用语“怪”,造境“奇”,韩愈的“狠重之怪”,孟郊的“萧索之怪”,李贺的“凄幽之怪”共同构成了韩孟诗派的山水诗风格。使人在战栗与不安中感受到自然界的别样之美。
(一)、韩愈山水诗的奇峭
韩愈的山水诗在总体上显示出奇特、险峭的特点,他能将一座山写得如撑天支柱,能将一场雪写得有冻彻世界万物的骇人力量,甚至以“丑”为美,来展现大自然的特色。他在山水诗中喜用想象夸张,但他与李白的想象夸张又有所不同,李白的夸张是气度上的博大,而韩愈的夸张则是力度上坚挺;李白的想象具有惊人的灵动,但韩愈的想象却具有骇人的张狂。
1、韩愈通过“狠力”的运用展现出的狰狞美韩愈的韩孟诗派的领袖,山水诗在他笔下呈现出力度与狠重的美,作者为了使笔下的山水呈现如是特点,主要是通过运用一些特别的、怪奇的词语来实现。通过这些词语的使用,使山水跃出了清新明丽的范畴,在诗人的极力包装之下,蒙上了主观的意趣,变为“我”之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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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白诗派诗人笔下的山水诗
就在韩孟诗派追求奇险,言人所不敢言的同时,另一个诗派——元白诗派则将平易通俗发挥到极致,言人所共欲言。元白诗派的诗人在进行山水诗创作的时候也贯彻了他们平易、通俗的特点,但是具体到元白诗派每个诗人的身上,这种平易又各有不同。白居易写诗十分追求明白晓畅,甚至不惜破坏诗歌含蓄蕴藉的特点来完成他对于诗歌明白如话的要求。元稹作为元白诗派的重要成员,与白居易的唱和之作颇多,元稹作诗也追求通俗,但他更多地受到中唐时期逐渐兴起的通俗文学——唐传奇的影响,元稹的诗歌下字用意都深受其影响,浅俗的字眼经常在他的诗歌中出现。张籍、王建等人的通俗则显示在单纯、朴素的田园意境之中。
(一)、白居易山水诗字雅意淳的平易
白居易发起新乐府运动,主张诗歌要反映时弊,为民请命,因而要求诗歌的语言追求平易而忽略其美感与韵味。他甚至将写好的诗作读给乡间老妪听,听不懂处要重新修改,知道听懂为止。他把这一创作原则运用到所有诗歌的创作中来,山水诗也不例外,白居易笔下的山水诗浅淡平易,但却妆点适宜。但是白居易的诗歌虽然诗境浅显却十分淳雅,也即是他的诗虽然“浅”但却不“俗”。白居易的山水诗虽然读来十分简淡,但每一个用字虽然浅显但不流于俗,依然保持者诗歌的雅正,这也许正是由于白居易是一个儒家诗道的忠实掉卫者吧。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忆江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白居易《暮江吟》
每一句都明白如话,诗意浅显,诗境虽然没有深远阔大,却也算完整融洽,其中所运用的比喻虽是寻常眼见之物,不需要读者再加入多少自己的想象与理解但读来却没有那种低俗之感,而是清爽宜人,使人如身临其境。
1、平淡中的雅意
白居易诗歌语言通俗易懂,但整个诗篇所流露出来的意境却并未流于俗套。更有些山水诗歌诗境淳雅,富于哲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和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苋处,不觉转入此中来。白居易《大林寺桃花》
整个诗篇用字简单,明白如话,却给人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之感。觅春不得的失落与偶然逢春的喜悦形成对比,更将这份喜悦衬托得高了一层,多了一分。同时教导读者,在百般寻觅不得之时,不如放下苦苦的追求,暮然回首换一个角度,说不定可以偶然“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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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唐山水诗背后的山水精神.........35
一、山水之于元白诗派:“讽”、“兴”不得之后的寄托与佛老思想的交汇.........36
二、山水之于韩孟诗派:呈才托意与道家思想的融注.........38
三、山水之于韦柳诗派:政治失意后的退所却终不能摆脱儒家思想的教诲........39
第四章结语........43
一、诗人取景趋向的转变.........43
二、诗人意境选择的转变.......43
第三章中唐山水诗背后的山水精神
中唐山水诗呈现出三种主流特色,元白的平易浅切,韩孟的怒张怪奇,韦柳的清冷幽深,都给读者带来了不同的审美享受。在他们山水诗创作的背后是怎样的山水精神来支撑的?儒释道多种思想的交会碰撞在他们的山水诗歌创作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便是笔者这一章主要论述的话题。
儒释道三种思想对于历朝历代的文化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当然这种影响也波及到了文人的创作。儒家思想始创于春秋战国时期,儒家思想对于诗歌创作的最早影响直观地体现在:“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儒家思想长期发展以来,经过历代学者的阐发与补充,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特点。中唐时期儒家思想在诗人身上的体现便是:极力中兴,发挥诗歌的“美”、“刺”作用与虽身遭艇谪,身在江湖却念念不忘庙堂。儒家思想中报国效力,拯救苍生的主旨已深深扎根于中唐文人的心中。道家思想起源于老庄,“无为”便是道家思想的核心,炼丹采药以求长生,从而摆脱尘世纷扰。在道家思想发展的过程中,那种自适、无为、随心所欲逐渐发展成为了个性的极度张扬。在中唐诗人身上便体现为韩孟诗派怪奇张扬的山水诗境界。。东汉时期佛教传入我国,与中国文化相碰撞,形成了别具特色的释家文化。佛文化主张四大皆空,物我两忘,追求心灵的顿悟。体现在诗人身上便是元白诗派诗人后期创作的淡泊。
一、山水之于元白诗派:“讽”、“兴”不得之后的寄托与佛老思想的交汇
安史之乱后,唐朝的政治经济遭到了很大规模的衰落,元白诗派秉承着“中兴”的理念在诗歌界发起了新乐府运动,以求得诗歌取得“救人时病,补裨时阙”的功效。乐府诗兴起于汉代,贴近百姓生活,现在民间传唱,后被官府搜集整理。白居易等人发起的新乐府运动,目的就在于发扬旧题乐府浅显平易、通俗易懂的优点,并使乐府翻新出奇,表达多种题材内容。元白诗派的诗人以儒家思想的要求作为自己做人作诗的准则,使诗歌起到反映百姓苦难、指出朝廷弊端的作用。元白诗派的诗人运用新题乐府写出了许多为民请愿,指斥时弊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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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结语
中唐山水诗与盛唐相比,创变还是比较多的。读中唐山水诗能明显感觉到不似盛唐的自信飘逸,而显露出作者饱受磨难后的紧张与低沉。这种创变既是社会政治原因导致的,同时也是由于诗歌自身的发展决定的。盛唐社会安定富足,边疆安定,政治清明生活在这样社会中的文人士子自然有足够的自信去在山水诗中展露自己的豪情。而中唐时期,长达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留给社会太多的创痛,也留给文人们太多的伤感,文人们一方面回忆着盛唐时期的美好,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实现中兴,另一方面也由于国家政治经济的败落而感慨甚至逃避,尤其是中兴受阻后,大部分文人的情感中伤感哀痛占据了主导,积极向上的力量只能躲在诗人们内心最阴暗的角落,见不到人和阳光。因此中唐诗人的山水诗即使写得明净也总给人幽冷之感,不像盛唐诗人明净中却总带着爽朗清润。中唐山水诗与盛唐山水诗的诸多不同具体来说大致由以下几方面的原因造成
一、诗人取景趋向的转变
中唐诗人在经过安史之乱这场大的风波之后,由于内心的苦闷而逐渐产生的避世、厌世情绪使他们在山水诗取景时与盛唐诗人是截然不同的。盛唐诗人在写景时大多喜欢选取那些阔大的、壮美的山水来纳入笔下,李白多次写到的“黄河之水”,孟浩然、杜甫都曾写过的“洞庭湖”,王维的“太乙近天都,连天接海隅”,岑参的“君不见,走马川,黄沙莽莽平入天,一川碎石大如斗,风吹满地石乱走。”不管是哪一个山水镜头都能给人以阔大、壮美之感,使人在感叹山水壮观的同时,体会到诗人高昂的气度与绝对的自信。中唐诗人取景时则风格与之大不相同,中唐诗人取景时喜欢选择那些或平淡,或狭小寒詹的景物来写。元白诗派为了追求诗歌尚实、尚俗的特色,为了写得平易、浅显,因此选景时多选一些平淡的、贴近大众生活的日常景致来写。韩孟诗派虽然韩愈的诗歌境界还算旷大,但他的旷大也是由于主观方面极力的夸张和渲染所致,至于孟郊、李贺等诗人本就追求是个境界的枯索与幽凄,因此在选取山水景物时,作者也会选取比较寒促、狭小的景物来展开描写,从而更好地将那种促迫、凄绝的境界营造出来。从几首较具代表性的作品中可以见出,孟郊在山水诗选景时的趋向,那种清寒、狭小的山水景物正是作者所钟爱的。李贺更是如此,一个苏小小的坟冢就成为他着力描写,抒发情怀的山水寄托。纵便是韦柳诗派,也因身处贬所,内心的郁闷而较少去涉笔那些阔大明朗的山水,而去选择那些清冷的山水景物作为抒发情感的媒介。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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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号:43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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