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晚清戏剧改良思潮的形成及其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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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激变的时代,同时也是布满了错综的矛盾和复杂斗争的时代。在中国戏剧的演变史上,境遇像晚清民初那般复杂的情况,并不是多见的,而因戏剧变迁所引起的广泛的社会影响,亦鲜有其例。就戏剧改良言之,戏剧改良思潮固然是一种戏剧现象,但是,由于戏剧改良运动的发生并不是戏剧内部运动的结果,而是外缘性所成就,因此,戏剧改良思潮与清末民初的社会动变紧密相关,并因其起落变化而跌宕转折。本文即是从戏剧改良运动及其思潮形成和演变的轨迹入手进行研究,我想,这对进入具体认识和整体把握戏剧改良一事将是十分必要和特别重要的。晚清戏剧改良思潮的形成及其演变一、戏剧改良思潮的兴起 1923年2月,上海申报馆在五十周年馆庆之际,特邀享有崇高社会声望的维新派领袖人物梁启超(1873—1929)为之撰文,梁启超应邀以《五十年中国进化概论》为题著文以贺。文中,他以一个卓越的思想家的深刻认识,回顾中国社会从19世纪7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这五十年间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历程,高屋建瓴地将其概括为三个时期:第一期,是“先从器物上感觉不足”,

     因而首先从物的方面学习西方;第二期,是“从制度上感觉不足”,即进一步要求从政治、经济制度上学习西方;第三期,是“从文化根本上感觉不足”, 于是要求对中国人的文化心理结构进行改造。梁启超关于三个时期的分析,客观、恰切地总结了1860年之际的洋务运动, 1895年的戊戌变法运动和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文化革命,它们依次分别体现了上述三个不同时期的基本内容。虽然,这三个时期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互有交叉的,但总体不出任公先生的识见,故为当世及后来学者多所赞同。在这里,梁启超把文化革命置于最后一期的思想认识,颇与 1916年陈独秀(1880—1942)所言“吾人最后觉悟之觉悟”②的根本精神相契合。毫无疑问,梁启超因是以一个中国近代文化的开创者和中国近代文化运动的发动者与领导者的特殊身份,对五十年的中国社会思想进行概括总结的,所以其感受、体验尤为深切。戏剧改良运动作为中国近代文化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兴起,是由1902年梁启超的《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一文所引发的, 该文发表在《新小说报》的创刊号上。

     是时,梁启超因戊戌变法运梁启超《五十年中国进化概论》,《饮冰室合集·文集》,中华书局1936年版, 第39页、第43~45页。陈独秀《吾人最后之觉悟》,《青年杂志》第1卷第6号, 1916年2月15日。梁启超《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新小说报》第1卷第1期,日本东京1902 年。动的失败为躲避清政府的捕杀而被迫流亡日本。《新小说报》是梁启超继1898年底在日本创办的《清议报》发行百期停刊后,几乎和 1902年1月创办的《新民丛报》同时诞生的。①影响巨大的《新民丛报》曾教育过生活在20世纪初的整整一代中国人。梁启超以“平易畅达”,“条理明晰,笔锋常带情感”的文字,使大批青年倾倒。如同《清议报》的创刊宗旨在于“广民智,振民气”②一样,《新民丛报》更进一步,在第一期开宗明义地张布自己的宗旨是:取大学新民主义,以为欲维新吾国,当先维新吾民。中国所以不振,由于国民公德缺乏,智慧不开,故本报专对此病而药治之。务采合中西道德以为德育之方针,广罗政学理论,以为智育之本原。

     《新小说报》则从最具体的方面即小说———戏剧方面着手,贯彻《新民丛报》的办刊宗旨。他在该刊第一期中,明确把变革目标直指小说———戏剧:“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又称“吾中国人状元宰相之思想何自来乎?小说也。吾中国佳人才子之思想何自来乎? 小说也。吾中国人江湖盗贼之思想何自来乎?小说也。吾中国人妖巫狐兔之思想何自来乎?小说也”。所以“今日欲改良群治,必自小说界革命始;欲新民,必自新小说始”④。这是一篇被戏剧界视为戏剧改良运动的宣言书。它的影响力可以从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的描述中感受到:“自是启超复专以宣传为业,为《新民丛报》、《新小说》等诸杂志,畅其旨义,国人竞喜读之,清廷虽禁不能遏。每一册出,内地翻刻本辄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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