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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语言的起源与古代汉语的语言学意义[1]

发布时间:2017-01-04 16:47

  本文关键词:人类语言的起源与古代汉语的语言学意义,,由笔耕文化传播整理发布。



《语文研究》 2010 年第 1 期 ( 总第 114 期)

人类语言的起源与古代汉语的语言学意义
姚振武
( 中国社会科学院 语言所 ,北京 100732)

     :文章认为 : 人类语言的共性支持人类 摘 要 “非洲单一起源说” 。人类语言最初的表达就是 “指称 - 陈述” 的 分化 。从语法的角度看也就是本

体名词和实义动词的分化 。人类最初的表达形式 ( 指称 - 陈述 ) 、 思维形式 ( 本体
- 属性) 和逻辑形式 ( 主词 - 谓词) 是高度一致 、 三位一体的 。因此 , 根据人类基本的思维形式和逻辑形式 , 我们可

以认为 ,人类最初的语言是一种只有本体名词和相应的实义动词的语言 。其他语法成分都是后起的 。古代汉语是 一种较为接近人类语言初期状态的语言 。它的基本语法形式与人类的基本思维形式是高度一致的 。相对于迄今 为止建立在以印欧语为主要事实基础的 、“分” 以 为主要特点的语法学 ,我们似可建立一种以古代汉语为主要事实 基础 、“合” 以 为主要特点的语法学 。 关键词 : 语言起源 ; 古代汉语 ; 中国特色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 : H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 - 2979 ( 2010) 01 - 0006 - 15

   我们知道 ,科学理论的一个特点 ,就是原理上的 简洁性 ,这是指科学理论的简单形式与其深广内涵 的统一 。也就是说 , 要从尽可能少的假设或公理出 发 ,概括尽可能多的经验事实 。例如 , 物理学上 , 爱 因斯坦著名的质能关系式 E = mc2 深刻地揭示了自 然界微观 、 、 宏观 宇观无数质能变化的规律 , 但形式 却十分简洁 。再如化学中的元素周期律 , 生物学中 的基因学说 ,社会科学领域中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 济学的商品和商品交换等等 ,所有这些 ,无不具有形 式简洁而内涵深广的特点 ,具有强烈的审美价值 。 那么 ,语言学呢 ? 语言学中是否存在一个以至 简驭至繁的公理 ? 如果有 , 它是怎样的 ? 好像不太 有人探究这个 。本文试对这一问题作一探讨 。 一 人类起源的单源性与人类语言的单源性 当今人类的语言复杂多样 , 要想探讨语言中的 至简公理 , 恐怕最好是看看人类语言的初期状态 。 因为从发生学的角度看 , 任何事物的初期总是简单 的 ,但这简单之中却蕴含着即将发展出来的复杂现 象的一切因素 。人类在思考语言问题之初 , 就开始 了语言起源的思考 。然而 ,这种思考的成效及命运 , 却一直不佳 。1866 年 , 巴黎语言学会甚至发表通 告 ,禁止在学术会议上讨论这个问题 ,有关期刊也不 再发表此类论文 。就是在今天 , 主流的看法依然认 为 “某些学者在谱系分类的基础上 , 企图重建 ‘人类 ( ) 共同的语言形式’有的学者称作 ‘化石语言’ ,以此 来证明世界诸语言同出一源的假说 。这种构拟建立 在层层假设之上 ,多半是无法验证的”[ 9 ] 。 ?6 ?

语言起源研究的这种命运并不奇怪 。长期以 来 ,人们根据世界各地均有古人类化石发现这一事 实 ,认为人类是由多地区起源 、 进化而来的 。这种学 说认为人类共同的祖先 , 是二三百万年前的非洲猿 人 。面对这种情况 ,以现有的历史语言学研究方法 , 无论是谱系分类法 ,还是类型比较法 ,抑或语言的内 部构拟法 ,要想重建人类的原始语言 ,几乎是不可能 的 。因为在漫长的时间和广袤的空间内 , 人类语言 所经历的情况完全无法知道 ,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 [2 炊是也 。 ,8 ] 然而 ,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 ,随着分子生物 学研究的深入 ,古人类学研究发生了重大的革命性 的变化 。科学家们广泛比较现代人类各个个体之间 线粒体基因序列的差异 , 从中可以看出他们的亲缘 关系 ,然后根据基因的突变率 ,计算出这些个体的共 同祖先生活在什么时候 。用这样的方法 , 科学家们 得出结论 ,现代人类是来自同一地区 、 同一时代 、 同 一种类 ,甚至可以涉及到某一个体 ,即所谓的 “夏娃” 和 “亚当” 。这就是大约十万年前生活在东部非洲的 晚期智人 。大约五六万年前 ,这种人来到欧亚大陆 , 取代了原来生活在那里的原始人类 , 成为现代人类 的唯一祖先 。这就是现代人类的 “非洲单一起源 说” [ 21 ] 最近 ,以色列和美国科学家发表于 。 《美国人 类遗传学杂志》 的一份遗传研究报告表明 ,大约 7 万 [ 20 年前 ,人类祖先曾经只有 2 千人左右 。 ] 对于 “多地区起源说” “非洲单一起源说” 和 这两 种假说 ,近些年在人类学界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大

多数人类学家在全面权衡各种依据后 ,较倾向于 “非 洲单 一 起 源 说 ” 于 是 这 种 学 说 逐 渐 占 据 了 上 , [ 21 ,50 ] 风。 人类起源的分子生物学研究 , 甚至可以推测人 类语言的起源时间 。王士元说 “令人鼓舞的是 , 分 : 子基因学开始指出 , 哪些基因学上的事件与语言的 产生有高度相关 。最近 《科学》 杂志上的两篇文章 , 就把两件这样的事追溯到距今 37000 与 58000 年 前 。[ 27 ] ” 李讷从古人类解剖学和古人类考古学角度关于 语言产生时间的推测也与上述分子基因学关于语言 [ 11 起源时间的推算不谋而合 。 ] 显然 , 人类发展史上 , 发生在 4 - 6 万年前 ①的 人口首次激增 、 艺术大爆炸 、 工具的爆炸性发展以及 穿越横亘于亚洲与澳大利亚之间的激流深海等飞跃 性事件 ,与大约发生于同一时段的语言的产生 ,有着 密切的内在联系 。 语言学研究从来是支持人类单一起源的 。德国 语言学家洪堡特 (Baron von Wilhelmvon Humboldt ) 早就指出 “语言实际上只有一种 , 也只有这种语言 : 才是人类语言 ,它在世界上无数具体语言中得到了 不同的显示 ( sich of fenbart ) 。[ 36 ]96 J . G. 赫尔德也 ” 说 “假如人类是一群群民族动物 ( Nationaltiere ) , 每 : 个群体都在隔绝和独立于其他群体的情况下发明了 自己的语言 ,那么 ,人类语言的差异想必会像土星人 与我们地球人在语言上的差异一样巨大 。[ 10 ]105 事 ” 实上 ,从 “普遍唯理语法” “转换生成语法”都是以 到 , 人类语言的内在统一性为其理论基础的 。 对于人类进化来说 ,5 - 6 万年是个什么概念 ? 韦尔斯 ( Spencer Wells) 说 : 对生活在当下的人来 “ 说 ,6 万年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但不要忘记我们是 在人类进化的领域谈论时间 。考古发现的化石表 明 ,猿出现在 230 万年前 ,这是一个我们的想象力无 法企及的遥远过去 。现在让我们来做一个形象的叙 述 ,从中对进化的时间产生具体的概念 : 在新年的第 一天 ,猿出现了 ; 到 10 月底 ,出现了最早直立行走的 原始人类 —— — 猿人 ,到 12 月初即距今 200 万年 , 直 立人离开了非洲 ; 直到 12 月 28 日 ,还没有出现现代 人 ; 而到新年之夜 ,他们还没有离开非洲 ! 人类仿佛 是进化的雷达刚刚在地球上搜寻到的一个微弱的 点 ,他 们 将 走 出 非 洲 , 开 始 对 这 个 世 界 的 征 服 之 旅 。[ 21 ]74 - 75 ” 二“指称 - 陈述” 的分化与人类语言的产生 从进化的角度看 , 我们与我们的共同祖先仅仅

有一天之隔 ,这极大地改变了过去关于人类起源以 及语言起源遥不可及的旧有观念 , 重新燃起了我们 对于语言起源的兴趣 : 人类原始语言可能是什么样 的 ? 这种语言现在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依然保留 着? 尽管如此 ,以现有的历史语言学的方法 ,要想重 建数万年前的人类原始语言 ,依然是绠短汲深 ,必须 另辟蹊径 。 我们知道 , 人类的思维与人类的语言是与生俱 来的关系 。诸如 “语言是思维的物质外壳” “语言是 思维的工具” “语言与思维同时产生” 等等 ,早已列入 教科书 ,成为常识的一部分 。既然就语言而研究语 言难以构建语言的原始面貌 ,那么我们不妨先想想 , 如果上述语言与思维关系的看法是正确的 , 那么从 思维产生的角度看 , 人类的语言 , 其初期可能 、 甚至 必然是个什么样子 ? 说到思维 , 首先应该注意的就是古希腊亚里士 多德的范畴说 。杨寿堪指出 “哲学范畴是人们的思 : 维反映客观世界的最普遍 、 最本质的概念 。[ 35 ]34 亚 ” 里士多德从一开始就是联系语法形式来研究哲学范 畴的 。他认为 , 每一个不是复合的词 ( 比如 “白的 ) — 即单一的词 , 总是各表下列十个范畴中的 人” —— 一种 ,即 :
范畴名称        例子   本体       “人” “马” 或   数量       “二尺长” “三尺长” 或   性质       “白的” “懂法语的” 或   关系       “二倍” “一半” “较大” 或 或   地点       “在市场里” “在某个地方” 或   时间       “昨天” “去年” 或   姿态       “躺着” “坐着” 或   状况 ( 具有)    “穿鞋的” “武装的” 或   动作       “开刀” “烧灼” 或   遭受       “被开刀” “被烧灼” 或

这十个范畴并不是并列的 , 其中 “本体” 占有特 殊的位置 ,它指现实世界不依赖任何其他事物而独 立存在的各种实体及其所代表的类 , 其他范畴则只 存在于本体之中 , 是本体的属性 。上述范畴反映到 语言中 ,就是本体表现为主语 ,本体的属性 —— — 其他 九个范畴表现为谓语 ,从而构成一个判断 。因此 ,主 语总是和名词相联系 ,谓语总是和动词 、 形容词相联 系 。这就是古希腊先人对人类语言本质的朴素而又 深刻的把握 ,也是传统语法的基础 。这个观念 ,后来 被归结为 “谓语包含在主语中” 这样一个在西方哲学 史 上 不 断 被 讨 论 、产 生 了 重 大 影 响 的 命 ?7 ?

[ 14 题 。 ]118 - 120杨寿堪说 “亚里士多德为什么从语法 : 的主词和宾词的关系来解释和阐明范畴的涵义 ? 我 们认为这是由下面几个原因决定的 。第一 , 范畴和

说到原始语言 , 现今的观点可谓五花八门 。有 说黑猩猩也有语言的 ,有说其他动物也有语言的 ,甚 至还有说植物也有语言的 。这些说法与语言的定义 有关 。如果说语言的定义就是传递信息 , 那么我们 认为这些说法都是有道理的 。但是 , 如果说把一个 统一的对象分解为 “本体 - 属性” 这两方面来认识 , 从而形成一个概念 , 并且用 “指称 - 陈述” 这样的形 式表达出来 ,那么显然只有人类具有这种能力 ,如果 语言的定义就是这种 “指称 - 陈述” 两分的表达 , 那 么显然只有人类才具有语言 。 我们所能肯定的是人类语言表达形式具有 “指 称 - 陈述” 的分化 , 至于作为语言形式 , 二者最初的 排列顺序是怎样的 ,是 “名 - 动” “动 - 名”抑或 还是 , 二者兼有 ,以及它们与语义内容的对应关系 ,这存在 多种可能性 ,我们不得而知 。 我们知道 ,根据 “生物重演律”儿童语言获得过 , 程可以看作人类语言发展过程的浓缩性重演 。如果 我们上面从思维形式的角度对语言产生之初的状况 的推定是正确的 , 那么它有没有在儿童获得语言的 过程中得到重现 ? 据 Moskowitz 介绍 “在儿童语言 : 的第一阶段 ,其句子最长只有一个词 ; 其后的阶段最 长句为两个词 。 ” “最初学会的词汇基本上都是具体 [3 ] 名词和动词 。 显然 , 这个单词句阶段就相当于历 ” 史上的 “动物的叫唤”而 , “双词句阶段” 则相当于 “指 称 - 陈述” 的两分 。后者才是真正的语言 。这就意 味着 ,随着 “指称 - 陈述” 的瞬间分化 ,名词 、 、 动词 语 法三者也在瞬间同时诞生 。 王士元开始是主张词汇 、 语法先后出现的 。王 士元 、 柯津云说 “我们认为从没有语言演化到现代 : 的语言 ,主要是要跨越两个大门坎 。第一个是词汇 的形成 。 …… 第二个门坎是语法的形成 。[ 28 ] 但几 ” 年之后 ,鉴于语言产生的计算机建模所显示的情况 , 王士元明显改变了看法 。他说 “我们工作的一个主 : 题 ,与语言中的句法组配相关 。关于这一问题的早 期猜测 ,常常假定句法是一个独立的相变 ,很晚才出 现 ,且其出现在词汇系统达到最大化之后 ,而我们的 建模研究显示 ,词序的运用几乎跟词汇项目的首次 常规化一样早 。也就是说 ,人类从整体话语 ( holistic utterances) 中提取重现模式的可观能力 , 在语言产 生之初就派上了用场 。我们的假设是 , 词汇和句法 是共同演进的 。[ 27 ] ” 我们从思维产生的角度对语言最初形式的理论 推定 ,与王士元用现代手段对语言产生的仿真结果 高度一致 ,这是令人欣慰的 。

语法是紧密相联的 。人们对事物的认识或表达对事 物的看法 ,总是离不开对事物的定义和概念 ,正如他 说的 ‘我们必须注意事物的本质和它的定义 , 若无 : 定义 ,我们的研究就会徒劳 。这是因为 “定义” ’ ‘ 是一 个表示一物本质的短句’ 。给事物下定义就必然牵 涉到语法问题 : 主词和宾词 。例如 ‘人是两脚的动 物’ 这个定义里 ‘人’ , 是主词 ‘两脚的动物’ , 是宾词 , 因此作为反映事物的本质的 、 普遍的概念的哲学范 畴 ,当然也就同语法问题直接发生联系 。第二 ,从亚 里士多德的著作 , 以及他对具体范畴的规定中清楚 地表明 ,他的范畴学说首先是从形式逻辑的角度提 出来的 ,或者说是以形式逻辑为基础的 。可以说这 是亚里士多德研究范畴的一个主要特点 。而对逻辑 的研究和思维过程的分析 ,是以语法为其出发点的 。 他的逻辑学著作 ‘解释篇’ 的第一句话就是 ‘首先 , : 我们必须把 “名词” “动词” 和 加以定义 , 其次把 “否 定” “肯定”然后把 和 , “命题” “句” 和 这些词都加以定 义 。因此 ,亚里士多德为什么要从语法中来了解哲 ’ 学范畴的涵义问题 ,也就不难理解了 。[ 35 ]35 ” “范畴” 的原意是什么 ? 就是 “分类” “类别” 。亚 氏的范畴说说明 , 人类是通过分类的方式进行思维 的 。最初的 “分类” 就意味着最初的概念 , 意味着最 初的逻辑判断 , 同时也就意味着最初的语言形式 。 正如汪子嵩所言 ,亚里士多德 “在人类认识史上 ,他 , ( 是第一个研究思维和语言的形式 , 找出其规律 ‘逻 [ 24 ]17 ) 各斯’由此得出 , ‘逻辑’的人” 。 J . G. 赫尔德也 说 “第一个有意识的思考行为 ( Besinnung) 发生的 : 那一刻 ,也正是语言内在地生成的最初时刻 。 ” 显然 ,在这里 ,最初的思维形式 、 语言形式 、 逻辑形式 是三位一体的 。其底层就是 “本体 - 属性” 的概念 , 其语言表达就是 “指称 - 陈述” 的分化 ( 以下有时按 ) 一般的习惯 ,粗略地称为 “名词 - 动词” , 这是人类 思维 、 、 语言 逻辑发展史上的根本性事变 。也就是我 们所追寻的语言学的最简公理 。正如 J . G. 赫尔德 所言 “亚里士多德谈到过希腊语的情况 : 在一开始 : 也只有动词和名词 , 其他词类是后来语法家从动词 和名 词 中 发 展 出 来 的 。[ 10 ]2 英 国 哲 学 家 罗 素 ” (Bert rand Russell) 也说 “一个形容词其存在乃是有 : 赖一个专名词所意味的东西的 , 然而却不能反之亦 然, 我 以 为 这 就 是 亚 里 士 多 德 的 意 思 。[ 13 ]21 ,[ 33 ,37 ,40 ] ” ?8 ?
[ 10 ]73

?9 ?

  我们认为 , 此后 , 也许因为特殊地理条件的阻 隔 ,进入东亚的这一支与世界其他地区的同类从此 绝少交流 ,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发展道路 。他们的文 化幸运地得以一脉相承 , 他们的语言也幸运地较多 地保留了原始特点 。这就是今天的中国人和他们的 汉语 ( 也可扩大为汉藏语系诸语言 ) , 也就是汉语在 世界语言中显得非常另类的原因 。历史语言学认 为 ,从同一语言分化出来的各个语言 ,其中离开原始 母语的语源中心越远的 , 受语源中心的变化的影响 就越小 ,因而可以在这种语言中找到同源语言中最 古老的语言特征 。汉语正是如此 。汉语语法的保守 性 ,至少可以从目前可考的将近四千年的历史得到 证实 。在这四千年中 , 汉语基本的语法格局始终保 持不变 。萨丕尔说 “我们发现汉语比我们可能找到 : 的任 何 其 他 例 子 都 更 接 近 完 全 的 孤 立 语 。[ 1 ]128 ” J . G. 赫尔德说 “我们人类的语言是在一个基础上 : 发展起来的 。而且 ,不仅是语言的形式 ,就连跟人类 精神的进程有关的一切也都出自同一个基础 ; 因为 世界各民族的语言的语法几乎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构 成的 。据我所知 ,唯一重要的例外是汉语的语法 ,但 我敢说 ,我能解释汉语之所以成为例外的原因 。假 定地球上遍地都是会发明语言的动物 , 那就会有多 [ 少类似中国人的那种语法啊 !”10 ]105 洪堡特进一步指出了汉语语法形式与人类思维 逻辑形式的关系 “拿汉语来说 , 我们得承认它的形 : 式或许比任一其他语言的形式都更好地突出了纯思 维的力量 ,正是由于汉语摒弃了所有细小的 、 会起干 扰作用的联系音 ,才使得心灵能够更全面 、 更有力地 [ 30 ]299 把握纯粹的思想 。 ” 姚小平这样阐述洪堡特的 观点 “普遍语法以逻辑为基础 , 但并不等于逻辑 。 : 任何语言的任何一个句子都具有两层关系 —— — 逻辑 的关系和语法的关系 ,借用现在的说法 ,可以称为深 层结构关系和表层语法关系 。这两层关系一定程度 上是有可能重合的 ,在有些语言里重合得较多 ,在另 一些语言里重合得较少 。在洪堡特看来 , 希腊语属 于后一种情况 , 汉语则属于前一种情况 。何以见得 呢 ? 他 分 析 了 逻 辑 判 断 —— —‘最 基 本 构 思 总 形 式’ — 与句子的对应关系 。每一个逻辑判断不是 —— 肯定就是否定两个概念 ( 主项和谓项 ) 的一致 , 所以 可以被看作一个 ‘数学等式’ 。对这种逻辑判断 , 希 腊语的处理办法是用一个屈折动词把两个概念联系 起来 。屈折形式本不见于逻辑判断 , 而为语言所添 加 ,逻辑关系遂与语法关系不完全重合 。而汉语由 于不使用屈折形式 ,没有那么多的添加物 ,逻辑关系 ?10 ?

与语法关系的重合程度就远远高于希腊语 , 汉语的 句 子 总 是‘尽 可 能 少 地 偏 离 数 学 等 式 的 形 式’”36 ]98 罗宾斯 ( R. H. Robins) 也指出 ,洪堡特 。[ “他 赞扬汉语句子跟思想的简单明确的顺序是密切对应 的” [ 19 ] 。 为什么汉语语法形式与人类思维逻辑形式高度 重合 ? 原因就在于 , 人类的语言形式 、 思维形式 、 逻 辑形式最初本是三位一体的 ,而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 语 ,只不过较多地保留了人类语言初期的形式特点 而已 。 关于汉语与人类原始语言的关系 , 西方人很早 就有非常感性的推测 。罗宾斯 ( R. H. Robins) 介绍 说 “ . Webb ( 1611 - 1672) 争论说 : 汉语是亚当的语 : J 言 。他在对 《圣经》 的历史重新做适当的解释时认 为 : 说汉语的人在巴别塔的建造和毁掉之前 ,就已跟 人类的其余部分分开了 。Webb 从结构方面论证 说 ,因为汉语是单音节语言 , 其结构又最简单 ( 比希 伯来语简单得多 ) , 所以显然必定是最原始的语言 。 这正是汉语及其据说是独一无二的 、 明显地简单的 结构的发现对 17 世纪的欧洲语言学界所产生的深 刻影响的一个方面 。[ 19 ] 语言谱系学说的鼻祖施莱 ” 哈尔 ( August Schleicher) 也设想 ,人类语言的发展最 初发源于类似汉语那样的简单状态 , 然后通过粘着 [ 32 期 ,最后进入最高形式的屈折状态 。 ]18 关于汉语与印欧语的关系 , 早在 19 世纪初 , 洪 堡特就做出了天才的推测 。 “他设想 ,语言在形成阶 段 ,产生和发展了屈折形式 , 然后又逐渐退化 , 结构 变得像英语那样更具分析性 。但是汉语由于其强烈 的语言保守性 ,保留了原始的孤立结构 。[ 36 ]163J . G. ” 赫尔德也说 “语言越原始 ,其语法就越少 。[ 10 ]65 : ” 人类起源是单源的 ,因此人类语言也是单源的 。 原始语言距今只有数万年 , 古代汉语语法形式非常 简单和保守 ,并且与人类思维形式密切对应 ,有鉴于 此 ,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 , 古代汉语的语法形式 , 也 许是现存的一种比较接近人类原始语言的语法形 式 ,或者说是人类原始语言语法形式的 “活化石” 。 一种语言只有名词和动词 ,这可能吗 ? 如此 “简 单” 的语言 ,能承载人类那么丰富的思想内容吗 ? 古 代汉语虽然没有简单停留在 “两词句” 阶段 , 但也许 是最接近 “两词句” 阶段的语言 。下面我们系统地看 看古代汉语简单的 “动词”“名词” 和 的组合 (N - V (名 动) 、 - N (动 - 名) 、 - N (形 - 名) ) ,到底可以包含 V VA 多少语义关系 ,从而看看它的语义承载能力。 1. N - V 语义关系

?1 1 ?

( ) —处   ( 4) 项王则夜起 , 饮帐中 。《史记? 项羽本纪》 ——


( 5) 孝文时 ,吴太子入见 , 得侍皇太子饮博 。《史记? ( 吴 ) — 方式 王濞列传》 —— ( 6) 滕公留朱家饮数日 。《史记? ( ) — 季布栾布列传》 ——

都能追溯到顺序和音势这两种语言的不可避免的动 力因素 。如果这实在是言之成理的 , 那么我们就能 得出一个有趣的论题 : 说话的现实内容 ,它的元音和 辅音所结成的各音组 ,原先只限于是具体的 ; 关系原 先不用外表形式表达 , 只是暗含在顺序和节奏里说 出来 。换句话说 ,关系是直觉地感到的 ,是从本身也 在直觉平面上活动的动力因素里 ‘泄漏出来’ 。 的 ” “把词序和音势看做原始的 、 表达一切造句关系的方 法 ,而把某些词和成分的现有关系价值看做由价值 转移引起的后起情况 ,这样的看法有点冒险 ,但不是 完全没有道理的空想 。[ 1 ]101 - 102 萨氏的话是针对印 ” 欧语说的 , 说得很深刻 。不过我们认为 , 其实不必 “追溯”更不必 , “冒险”印欧语的 , “原先” 很大程度 , 上呈现在古代汉语之中 。 在印欧文化中心主义心态的影响下 , 语言学中 历来有关于 “先进” 语言形式和 “落后” 语言形式的偏 见 ,就连洪堡特这样伟大的思想家有时也难免含糊 。 姚小平评论说 “正如在其他人文现象中一样 , 在语 : 言中洪堡特也看到了一个抽象的理念 。语言的发展 具有目的性 ,所有的语言都朝着一个目标 ,即一种最 有利于人类精神活动的形式发展 。这种高度规律的 形式就是纯粹的 、 适度的屈折变化 。虽然没有任何 一种现实语言能完全达到这一目标 , 但有些语言已 经非常接近于它 , 更多的语言则还距离它较远或很 远。 ‘一旦人们认识到了抽象的 、 可能的语言形式与 现实存在的具体语言形式之间的这种差别 , 就不难 理解为什么我们要强调有些语言是唯一完善的语 言 ,其他语言则是不太完善的语言 。在构想一种抽 ’ 象的形式并视之为范本的时候 , 实际上不可能不依 赖于某种现实的形式 。洪堡特所谓 ‘抽象的 、 可能的 语言形式’不用说是从屈折形式脱胎而来的 。但我 , 们不也同样可以根据汉语来构想一种抽象的语言形 式 ,然后拿它作为标尺来衡量其他语言完善与否吗 ? 假如有理由这样做 , 汉语当然就成了最接近于完善 的语言 ,而印欧语言的屈折形式则应被视为蛇足 。 显然 ,以任何一种类型的语言为本 ,去为人类语言树 立一个抽象的发展模式和单一的评价标准 , 都是不 可取的 。[ 36 ]99 - 100 这种评论是非常中肯的 。事实 ” 上 ,后来萨丕尔已完全抛弃了这种偏见 。他说 “在 : 文明进化的任何水平上都有形形色色的单纯类型和 复杂类型的语言 。就语言形式说 , 柏拉图和马其顿 的牧猪奴是同伙 , 孔夫子和阿萨姆的猎取人头的野 人是同行 。[ 1 ]196 ” 古代汉语 , 以极其简单的语法形式承载了一个

时间
( 7) 对曰 “臣饮一斗亦醉 , 一石亦醉 。《史记? ( : ” 滑稽列 ) — 数量 传》 —— ( 8) 先生能饮几何而醉 ? 《史记? ( ) — 疑问 滑稽列传》 —— ( ) — (9) 季孙曰 “请饮彘也 !” 左传? 《 哀公二十五年》 —— :

使动对象 如果有多个 “名” 这些 , “名” 也可以直接排列在 动词后面 , 体现复杂的语义关系 , 没有任何形式标 记:
(1) 王 缴兰台 , 饮马西河 , 定魏大梁 , 此一发之乐也 。 ( ) 《史记? 楚世家》 ( ( 2) 九月 ,晋灵公饮赵盾酒 , 伏甲将攻盾 。《史记? 晋世 ) 家》

上文所列的甲骨文例句 , 也属于这一类 。古汉语的 这种性质在现代汉语中也有明显的体现 。例如 , 我 们除了可以说 “吃饭” “吃菜” , 还可以说 外 “吃父母” “吃食堂” “吃小碗” “吃大桌子” “靠山吃山 ,靠海 以及 吃海” 等等 。似乎可以说 ,凡是与 “吃” 有关的语义关 系 ,都可以用 “吃 + 宾语” 这种极为简单的句法形式 来表现 。正如吕叔湘所说 “动词和宾语的关系确实 : [ 16 ]60 是说不完的 。 ” 萨丕尔说 “没有一种语言完全忽略名词和动词 : 的区别 ,虽然在某些特殊情况下 ,这种区别的性质不 容易捉摸 。别的词类就不同了 , 没有一类是语言非 有它就活不了的 。[ 1 ]107 我们以上列举的事实表明 , ” 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能以至简的句法形式和句法 ( 结构 “动? 或 名” “名? 等) 表达至繁的语义关系 , 动” 没有任何形式标记 。由此可知萨氏的论断是完全正 确的 。我们相信 , 这大概体现了人类原始语言的特 点 。Moskowitz 说 “所有小孩最先都是过分广泛地 : 应用某一条规则 , 然后才学会在较窄的范围内应用 这条 规 则 , 并 构 造 应 用 范 围 不 那 么 广 的 其 他 规 则 。[ 3 ] 也许 ,古汉语正具有人类初期那种 ” “过分广 (即 泛地应用某一条规则” “动? 或 名” “名? 等规 动” )的 则 “小孩” 脾气的残余 。这种残余在印欧语等形 态丰富的语言中可能很难看到 。这是汉语 , 尤其是 古代汉语的幸运 。萨丕尔还说 “最简单的 , 至少是 : 最经济的 ,表达某种语法观念的方法 ,是把两个或更 多个词排成一定的次序 ,联结起来 ,而绝不改变这些 词本身 。[ 1 ]54 ” “我们假定所有造句关系的表达最后 ?12 ?

极其伟大的人类文明 , 这本身就是对语言形式优劣 论的最有力的否定 。萨丕尔曾略带调侃地说 “一个 : 聪明而敏感的中国人 , 习惯于彻骨地使用语言形式 的 ,很可以说这拉丁句子是 ‘何等学究式地闹玄虚 !’ 当他第一次面对欧洲语的不合逻辑的复杂性时 , 一 定会感觉到 ,把说话的素材跟形式格局这样大量地 混成杂拌儿 ,或者更正确地说 ,把某些基本上是具体 的概念转用为虚薄的关系概念 , 这种态度实在叫人 难受 。[ 1 ]86 分子基因学的研究表明 , 现代人类 , 无论 ” 人种 ,无论肤色 ,约 5 万年前都是一家 , 哪来优劣之 别 ? 当代某些认知语言学论著认为同一客观世界 , 各民族约定而成的概念结构或认知过程有很大差 [ 39 异 ,映照概念结构的语言结构也有很大差异 。 ] 这 样的观点 ,不仅经不住语言事实的检验 ,也经不住人 类发展历史的检验 。 洪堡特说 “每一语言的语法都有一个得到明确 : 标 记 的 部 分 和 一 个 潜 藏 的、 赖 于 联 想 的 依 ( stillschweigend hinzugedachten ) 部 分 。在 汉 语 里 , 前一个部分要比后一个部分所占的比重小得多 。每 一语言都必须利用话语的内在联系 ( der Zusamme hangder Rede) 为其语法服务 。在汉语里 , 这种内在

重要的意义 。[ 51 ] ” 我们认为 ,因为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比较接近 人类语言的初期状态 , 所以它能较明显地体现人类 语言的某些尚未被复杂的形态系统所遮蔽的共性 。 我们所说的 “共性”不是建立在少数服从多数基础 , 上的 “优势” 现象 , 它要求的是尽可能无例外 。如果 出现了 “例外” 的事实 ,哪怕为数极少 ,我们的理论就 要修正 。下面略加表述 。 4. 1 “合” 的语法的概念 我们认为 , 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西方传统语言 学的理论和方法的特点 , 那就是 “分” : 。大的方面 , 从音位的区分 ,到词类的划分 , 再到句子的切分 ; 小 的方面 ,每一种词类内部的进一步细分 ,乃至解决具 体问题的更为 “细分” 的办法 , 总之 , 无不体现一个 “分” 。德? 字 索绪尔说 “语言中只有差别 。 : ” “人们通 常所称的 ‘语法事实’ 最后分析起来 , 实与单位的定 义相符 , 因为它总是表示要素的对立 。[ 4 ]167 - 168 孙 ” 良明引述高名凯 《语法理论》 的话说 “印度人称语法 : 为 vy a karana ,意思说是 ‘分离 ,分析’即对语言的各 ,
?

种语法形式加以分离或分析 。[ 23 ]152 赵元任也指出 : ” “语法描写的很大一部分是语言形式的分类 。[ 48 ]1 ” 联系是理解的基础 , 结构关系往住只能据之推演出 似乎可以说 ,重分析 、 重对立 、 重差别 ,这是西方语言 来 。只 有 从 动 词 性 概 念 中 才 能 识 辨 出 动 词 本 学的特点 。在那里 , 我们只看到对立 , 很少看到统 [ 36 ]98 身。 ” 这是正确的 。这说明 , 人类语言形式只有 一 。显然 ,这种思想是建立在形态丰富的语言事实 表达方式的侧重不同 , 而没有价值上的优劣之别 。 之上的 。 每一种语言形式都有足够的办法来承载人类的思想 那么 ,如果主要以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事实为 内容 。 根据 ,来建立一种语言学理论和方法 ,它应该是什么 四 古代汉语的语言学意义 “合” : 的语法 特点呢 ? 同样一言以蔽之 , 那就是 “合” “合” 。 的语 从总体上看 , 人类语言语法形式的发展有一个 法意味着 ,所有复杂的语法现象 ,最终都可以由本体 由简单到复杂 ( 当然之后可能还会由复杂到简单) 的 名词和相关实义动词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这一至简 过程 。其中有的语言分化出比较复杂的形态系统 , 公理得到最大限度的说明 。 如印欧语 ; 有的则还较多地保留了人类语言初期的 “合” 的语法是一种通过回归原始来理解现状的 “彻骨” 特质 ,如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 。 语法 ,是一种由简单驾驭复杂的语法 ,或者用哲学语 ( 荀子曰 “故善言古者 ,必有节于今 。《荀子? : ” 性 言来说 ,是一种从对立中寻求统一的语法 。达尔文 ) 恶》上面关于人类语言起源以及古代汉语性质的探 的进化论看到了不同物种之间的统一性 , 从而更深 讨 ,促使我们站在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的立场上思 刻地把握了物种的本质 ; 同样 “合” , 的语法看到不同 考一些理论问题 。正如朱德熙所说 “现代语言学的 : 语言之间 ,或同一语言内部不同成分 、 不同结构之间 许多重要观点是以印欧语系的语言事实为根据逐渐 的内在的统一性及其表现 , 从而也能够更深刻地把 形成的 。采用这种观点来分析汉语 , 总有一些格格 握相关语言现状的本质 。而体现人类语言这种统一 不入的地方 。这是因为汉语和印欧语在某些方面 性的最好标本也许就是汉语 , 尤其是古代汉语 。同 (最明显是语法 ) 有根本性的不同 。由此可见 , 如果 样可以说 ,重综合 、 重统一 、 重兼容 ,这应该是建立在 我们不囿于成见 , 用独立的眼光去研究汉藏语系语 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这样极度缺乏形态的语言事 言 ,就有可能对目前公认的一些语言学观念加以补 实之上的语言学观念 。 充、 修正甚至变革 。从这方面看 ,汉藏语研究有十分 下面从 “合” 的观点出发 ,讨论一些有关问题 。 ?1 3 ?

4. 2 关于句子

从上面关于语言的起源的论述可以看出 , 所谓 “句子”最初其实就是体现 , “本体 - 属性” 关系的 “指 称 - 陈述” 的分化 , 或者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 , “ ‘定义’ 是一个表示一物本质的短句”[ 35 ]35 这是句 , 子的实质 。 什么是句子 ? 到目前为止 , 语言学家们还没有 一致的认识 。据说外国语言学家曾经给句子下过一 百多种不同的定义 。中国语言学家给句子下的定义 至少也有几十种 , 几乎是一家一说 , 甚至一家数说 。 最常见的有如下一些 : 马建忠说 “凡字相配而辞意已全者 , 曰 : ‘句’” 。 又 说 : “凡 有 起 词 、 词 而 辞 意 已 全 者 , 曰 语 [ 16 ]24 ‘句’” 。 刘世儒说 “句子是用词组成的能够表达一个完 : 整意思的语言单位 。[ 12 ] ” 吕叔湘说 : ‘句’ “ 是语言的通常的独立表现单 [ 15 ]23 位。 ” 王力说 : 凡完整而独立的语言单位 , 叫做句 “ 子 。[ 25 ]64 ” 丁声树等说 “句子是说话的单位 。只要单独站 : 得住 ,能够向对方传达一定意思的话 , 不论长短 , 都 是一个句子 。[ 5 ]18 ” 张志公说 “句子是表达完整意思的 , 语言运用 : 的单位 。[ 47 ]24 ” 朱德熙说 “句子是前后都有停顿并且带有一定 : 的语调表示相对完整的意义的语言形式 。[ 52 ]21 ” 上述各家定义 ,虽或有不同 ,但在句子必须表达 ) 一个完整意义 ( 或者说 “独立表现”这一点上 , 却都 是相同的 。其实只要 “意义完整” 也就意味着可以 , “独立”也就意味着前后有一定的停顿 ,带有一定的 , 语调等等 。所以我们认为 ,上述各家定义 ,可以简单 归结为 : 句子就是意义完整的一段话 。看来意义完 整是句子的最主要的特征 。然而一段话 , 凭什么说 它意义完整或不完整 ? 其标志是什么 ? 就目前的解 说来看 ,除了说因为它是 ( 或不是 ) 一个句子这种循 环论证式的解释以外 ,恐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我们曾指出 : 任何语言的任何一段意义完整的 话 ,都至少有一个本体名词作为语义基础 ,这个本体 名词或者直接出现在句子里 ,或者虽未出现 ,但可以 明确推知 。任何没有 、 也不能明确推知相关本体名 词的一段话 , 都是意义不完整的 , 因而不能成为句 子 。这个概念可以简单概括为 : 句子必须至少包含 一个本体名词 。有了本体名词 , 也就意味着有了相 ?14 ?

关的实义动词 ,因为二者是互为表里的 。因此 ,我们 可以把句子从形式上定义为 : 句子是前后都有停顿 并且带有一定的语调 , 至少包含一个本体名词的语 言形式 。这个本体名词 ,或者直接出现 ,或者可以明 [ 40 确推知 。 ] 传统语法强调名词是句子的中心 , 其实并无大 错 。其缺点是 “名词” 的概念太泛 , 容易引出问题 。 如果说本体名词是句子的中心 ,我们认为是不错的 。 指出本体名词是句子存在的基石 , 就可以有效 避免结构主义语法学在句法分析中实际存在的循环 论证的弊端 。赵元任说 “既然形式类是用框架来规 : 定 ,而框架本身又是由形式类组成的 ,这岂不是循环 论证吗 ? 我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始第一个形式 [ 类和第一个框架呢 ?”48 ]8 对此 , 赵先生以及多数语 法学家的解决办法是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 , 我们就 : 得求助于 Bloomfield 所说的 ‘选择性’ ‘选择性’ 。 这 个语法概念的涵义相当复杂 , 但主要的意思是这样 一个事实 : 某些形式以某种方式活动 ,另一些形式以 另一种方式活动 。可是要想使 ‘选择性’ 在语法书上 见于实用 ,就得编成某一语言的全部词汇 ,在每一个 形式之后注明它所属的类 。事实上 , 多数语法学家 都承认有这个必要 , 因为这是选择性这个问题的最 终答案 。[ 48 ]8 ” 我们认为 ,这个 “最终答案” 是建立在一个难以 做到的理论假设之上的 。因为 “某一语言的全部词 汇” 永远是开放的 、 不断变化的 ,新质不断加入 ,旧质 不断褪去 ,怎么可能囊括无遗呢 ? 即便采用宽容的 、 近似的做法 ,这种办法至少也是繁琐的 、 不严密的 。 封闭的观点 ,静止的观点 , 是结构主义的特点 , 也是 它的主要弊端 。 我们关于句子的观念没有循环论证的尴尬 。因 为本体名词 ,它的所指 ,即客观世界不依赖任何其他 事物而独立存在的各种实体及其所代表的类 , 是不 产生于句法框架的 , 相反 , 句法框架由它而产生 , 即 “本体 - 属性” 概念在表达上的体现 —— —“指称 - 陈 述” 的分化 ,这种分化的结果就是最初的句子 。再复 杂的句子都是由此发展而来的 , 并且永远也离不开 本体名词这个基石 。从这个意义上说 , 所有其他的 句法成分 ,或者说所谓 “形式类”其性质都要或直接 ,
④ 或间接地由它们与本体名词的关系来确定 。 4. 3 词类问题 长期以来 “词” , 的概念一直是语法学最基本的 概念 ,它本身就是分类的结果 。一切在分类的基础 上谈 “进一步细分”这似乎成了解决语法问题的不 , ,

      

?1 5 ?

?16 ?

   上述名词 、 动词的互相为用 ,充分提示了二者之 间的内在联系 。难以想象 ,两个只有对立 、 没有统一 的对象之间 , 会有这么密切的 、 成规律性的对应现 象 。然而过去学界关于这种现象的理论解释却极为 薄弱 。其实 , 清代 《虚字说》 作者袁仁林早就说过 : “凡实皆可虚 , 凡死皆可活 , 但有用不用之时耳 。从 其体之静者随分写之 ,则为实为死 ,从其用之动者以 意遣之 ,则为虚为活 。袁氏所谓 ” “实字” “死字”大致 , 相当于今之名词 “虚字” ; “活字” 大致相当于今之动 词 。袁氏还举例说 : ‘耳’ “ ‘目’ 体也 , 死实字也 ; , ‘视’ ‘听’用也 , 半虚半实字也 。 , ‘耳而目之’ , 配 句 以 ‘而’ ‘之’ , 则死者活 , 实者虚矣 。口中 字 字 ‘耳 目’而意已 , ‘视听’ 。袁氏进一步指出 : 虚用活 矣 ” “ 用 ,亦非修辞者勉强杜撰如此 。盖天地间虚实恒相 倚 ,体用不相离 , 至静之中而有至动之理 , 凡物皆
( 着重号为姚振武所加 。依据此理 , 我们 然。 ” 也完全可以说 “至动之中而有至静之理 。) 早在几 : ” 百年前袁氏就有了这种思想 , 为什么会如此 ? 原因 很简单 ,汉语的事实更易于抽象出这种动 、 名相合的 思想 。中国历来有 “体用” 之说 , 与西方的 “范畴说”
[ 45 ]131

这是动词名词化指称受事的例子 。 名、 动之间的无标记互用 ,是二者 “合” 的本质使 然 ,以上所举的英语例子以及 “执政 、 、 、 饮 饭 系蹄 、 酒 、 、 、 等等古汉语例子 ,就是名 、 筐   肘” 动之间无标 记互用的产物 。其中有些则固定为名 、 动兼类词 。 过去学者之所以为兼类词问题而苦恼 , 是因为 他们头脑中总有一个企图 , 就是希望区分得清清楚 楚 ,最好没有 “例外” 。其实这是长期以来受西方语 法观念影响 ,主于 “分” 而疏于 , “合” 而陷入的误区 。 极端的看法甚至认为 “凡是真正的名词化都有实在 的形式标记 。所谓 ‘零形式名词化’对于汉语来说 , , [ 53 ] 只是人为的虚构” 事实表明 , 有分就有合 , 分与 。 合的统一 ,才是词类系统完整的 、 本来的面貌 。明白 了这一点 ,那么所谓 “活用” 问题 、转化” “ 问题 , 就不 仅不是困难 ,反而是不可或缺的现象了 。就 “分” 而 言 ,印欧语等形态丰富的语言是最佳示例 ,并且做足 了功课 。就 “合” 而言 ,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则是最 佳示例 。从外部看 , 它最为接近人类统一的原始语 言 ; 从内部看 ,除名词 、 动词的统一外 ,还有介词与动 词的统一 ,连词与介词的统一 ,形容词与名词或动词 的统一 ,副词与形容词或动词的统一 ,第三人称代词 与指示代词的统一 , 名量词与名词的统一等等 。不 仅如此 ,在语义相同或相通的条件下 ,甚至不同的句 法结构在语用上也可以相互为用 ,即有某种统一性 。 这种统一性也可导致新语法形式的产生 。例如汉语 真正的被动式 “为 N 所 V ” 的产生 “数 + 量 + 名” , 结 构的 产 生 , 第 三 人 称 代 词 “其” 产 生 , 以 及 连 词 的 “以”动词 , “以为” 的产生等 ,都与这种统一性密切相 [ 38 ,42 ,44 ] 关。 所有这些 ,都使我们从不同层面 、 不同角 度加深了对人类语言相关现象的本质的理解 , 从而 更深刻地把握相关成分的实质 。这方面的工作做得 还很不够 ,还缺乏应有的理论意识 。 “合” 就是形式简单 “分” , 就是形式复杂 。每一 种语言 ,每一种语法成分 , 每一种语法现象 , 都有它 的由合而分的历史 ,这种历史必然时时影响到现实 。 因此 “合” “分” 与 实际上是一对互为依存的 、 同样重 要的范畴 。一部语法 ,即便是所谓 “共时语法”如果 , 只讲分 ,不讲合 , 原则上说也只讲了一半 , 是不完整 的 ,对语言事实的解释也必然难以透彻 。
4. 4 本体名词与动词的配价

相通 。中国人和西方人都用这样的思想来解释语言 现象 。这说明 ,真理是客观的 ,只要忠实地面对语言 事实 ,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西方人 , 都将不期而遇 , 不 谋而合 。只是由于所根植的语言 “土壤” 不同 , 二者 侧重点有所不同 。西方思想侧重于 “分” 中国思想 , 侧重于 “合”西方重分化 , 中国重统一 , 二者都具有 , 普遍意义 ,完全应该相互启迪 ,相互借鉴 。袁氏的思 想 ,是很值得中国人骄傲的 。 一种语言 , 可以只有本体名词和相关的实义动 词 ,但不会没有本体名词和实义动词 ,因为本体名词 和实义动词的分化是人类语言最初 、 也是最基本的 现象 ,概莫能外 ; 本体名词和实义动词之间 , 可以没 有以形式标记为手段的相互为用 , 但一定会有无形 式标记的相互为用 , 因为后者更为本质 。即使形态 再丰富 、 分类再严密的语言 ,也总是能找到二者之间 无标记互用的 “马脚” 。这种无标记互用的结果之一 就是兼类词 。赵元任坦言 “每种语言都有一定比例 : 的词是兼属两类或三类的 , 不管你怎么分都难于避 免 。[ 48 ]228 英语的例子 : ” cheat  ( 动 : 欺骗 ; 名 : 骗子) help   ( 动 : 帮助 ; 名 : 帮手 ,助手) 这是动词名词化指称施事的例子 。再如 : (动 find    : 发现 ; 名 : 发现物) (动 exhibit   : 展览 ; 名 : 展览物)

理解了句子的本质 ,我们又可以清楚地看到 ,所 谓动词的配价 ,其实讲的就是实义动词与它所依附 的本体名词的关系 。 上世纪 40 年代 , 吕叔湘提出了 “动词中心观” , ?1 7 ?

认为 “句子的重心就在那个动词上 ,此外凡动作之所 由起 ,所于止 ,以及所关涉的各方面 , 都是补充这个 动词 把 句 子 的 意 义 说 明 白 , 都 可 以 称 为‘补 词’ 。 ]53 差不多同时 , 法国学者吕西安? ” [ 15 泰尼埃尔 (L ucien Tesniè ) 也提出了几乎完全相同的学术见 re 解 ,并明确提出了动词的 “价” 的概念 。泰氏指出 : “可以把动词比作一个带钩的原子 ,能根据用以钩住 人物语使其处于依附状态的钩子的数目 , 就是我们 所说的动词的价 。[ 31 ]222 这就是当前从属关系语法 ” 和格语法的理论基础 。吕先生把动词的补词分为起 词、 、 、 止词 受词 关切补词 、 交与补词 、 凭借补词 、 时间 补词 、 方所补词等等 。他说 “可是所有的补词和动 : 词的关系并非同样密切 ,起词和动词的关系最密切 , 止词次之 , 其他补词又次之 , 如时间补词及方所补 词 ,和动词的关系就疏得很 , 有它不嫌多 , 无它不嫌 少 。但是如果没有起词 ,那个动词就悬在半空中 ,代 表一个很抽象的概念 , 不成一个具体的动作了 。止 词有时也有同样的重要 , 所以我们才把他们另外提 出来 ,不和其余补词一律看待 。[ 15 ]53 泰氏则把动词 ” 的直接从属成分分为人物语和情景语 。 “人物词 ⑤ 指的是参与情节的人或事物 ,不管它以何种身分 、 何 种方式 ,甚至包括配角的身分和最消极的方式参与 这个过程 。 ” “情景语表示情节过程发生的时间 、 地 [ 31 ]221 点、 方式等等环境 。 ” 我们看到 , 两位学者都不约而同地在与动词相 关的各种成分中 , 把时间 、 地点 、 方式等等放在次要 位置 ,而突出人物语 ( 或起词 、 ) 。泰氏更是直接 止词 把动词所能 “钩住” 的人物语的数目定义为动词的 “价” 。从上文亚氏的诸范畴可以看出 ,除去时间 、 地 点、 、 方式 数量以及其他可以概括为述谓性的动作遭 受、 性质等等 ,剩下的几乎只有 “本体” 。据此我们 了 认为 ,在两位学者的观念中 ,使动词得以成为中心的 “补词” “人物语”应该主要指名词中最基本的 、 或 , 最 能代表名词特色的部分 ,即本体名词 。由此看来 ,所 谓 “动词中心” 与我们所说的 “本体名词中心” 实际 , 上是同一件事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 。罗素在讨论亚 ( 氏范畴说时说 : ‘实体’ 姚按 : 即我们所说的 “ ‘本 ) 的概念也像 体’ ‘本质’ 的概念一样 , 是把纯属语言 学上 的 方 便 的 东 西 转 移 到 形 而 上 学 上 面 来 了 。[ 13 ]259 ” “事实上 ‘实体’ , 仅仅是把事件聚集成堆 的方便的方式而已 。我们关于史密斯先生能知道什 么呢 ? 当我们看他的时候 ,我们就看到一套颜色 ; 当 我们听他说话时 , 我们就听到一串声音 。我们也相 信他也像我们一样地具有思想感情 。但是离开了这 ?18 ?

些事件而外 ,史密斯先生又是什么呢 ? 那只是纯粹 想象中的一个钩子罢了 , 各个事件都被想象为挂在 那上面的 。[ 13 ]260 无独有偶 , 同样以 ” “钩子” 作譬 , 泰 尼埃尔把 “钩子” 放在动词上 ,钩住名词 ; 而罗素却把 “钩子” 放在名词上 ,钩住动词 ( 事件) 。这有矛盾吗 ? 如果理解了句子的本质就可看出 ,这不仅没有矛盾 , 反而恰恰是 “动 - 名” 关系的完整图景 。因此所谓配 价 ,其实质应从 “动 - 名” 相互关系来理解 。二者互 为配价 。动词的配价 , 是指动词所联系的本体名词 所能充当的不同语义角色的数目 ,并由此引出 “动词 中心说”名词配价 ,是指在 ; “动 - 名” 关系中 ,本体名 词也相应地联系着一定数目的 、 充当不同语义角色 的动词 ,因此也可以相应地引出 “本体名词中心说” 。 在语义上 ,动词总是说明所联系的本体名词的 。在 只有一个本体名词和一个动词的句子里 , 本体名词 之为语义中心最为明显 。无论是动词的配价还是名 词的配价 ,都须从亚里士多德的范畴说获得统一的 理论支持 。动词的配价 ,因有中外名家的关注 ,已为 长久的热点 。而与此相应的名词的配价研究 , 却几 乎还是空白 。事实表明 , 缺少相应的名词配价的研 究 ,动词配价研究也难以深入 。 当代一些学者对动词配价问题的研究可以在不 同程度上印证我们的看法 。王玲玲认为只有与动词 共现的必用论元的数目才是动词的 “向”而时间 、 , 处 所则不是必用论元 。但同时她又承认 , 什么是必用 论元 “语义上的限制就模糊了”[ 26 ] 张国宪指出 : , 。 “如何确定必有补足语 ( 姚按 : 亦即所谓 “必用论元” , 这是配价语法理论的首要问题 , 也是尚未得到根本 解决的难题 。面对这一窘况 ,有些学者认为 ,在实践 中可以凭语言自觉区别 。尽管语言直觉在大多数情 况下起作用 ,然而语义的分析在语法上要求必须找 到形式上的表现 。否则没有一个客观的依据 , 也就 很可能各行其是 。[ 45 ]171 我们认为 ,不妨把必用论元 ” 的语义特点理解为具有本体性 ,而所谓动词的价 ,就 是一个动词联系的本体名词所能充当的语义角色的 数目 。周国光则指出 : 我们对谓词的价的定义如 “ 下 ‘V P 的’ : 表转指 ,且可以指称若干语义成分 C ,则 成分 C 是 V 的配价成分 , 成分 C 的个数是 V 的价 (向) 。[ 49 ] 而我们的研究恰恰表明 “V P 的” , 在一般 ”
[ 39 情况下只能指称本体名词 。 ,40 ] 二者正好互相证 明 。由此可见 ,判断一个名词性成分是不是与某一 动词性成分关系密切的核心格 ( 或说必用论元 、 必有 补足 语 ) , 是 否 本 体 名 词 是 一 个 重 要 的 语 义 参 考 ⑥ 项。

4. 5 关于 “非根本成分”

的词类就不同了 , 没有一类是语言非有它就活不了 的 。[ 1 ]107这是就语法成分而言的 。就语法关系 , 萨 ” 氏也有相应的论述 。他说 “我们假定所有造句关系 : 的表达最后都能追溯到顺序和音势这两种语言的不 可避免的动力因素 。如果这实在是言之成理的 , 那

从 “合” 的观点看 ,语言的根本成分 ,就语法成分而 言 ,就是本体名词以及相关的实义动词 ,其他如时间、

地点等都是非根本成分。就语法关系而言 ,根本成分 就是语序和音势 (如节奏、 语气等) ,而体现一致关系的 “形态” 以及各种虚词、 词缀等等 ,都是非根本成分。 么我们就能得出一个有趣的论题 : 说话的现实内容 , 考察古代汉语 ,从 “合” 的立场出发 ,可知所有非 它的元音和辅音所结成的各音组 , 原先只限于是具 根本成分都不是必需的 。这有两个意思 , 一是所有 体的 ; 关系原先不用外表形式表达 ,只是暗含在顺序 非根本成分都是后起的 ; 二是所有非根本成分都可 和节奏里说出来 。 ” “把词序和音势看做原始的 、 表达 以找到不出现的形式 ,也就是说 ,所有的非根本成分 一切造句关系的方法 , 而把某些词和成分的现有关 都不具有绝对的强制性 。似乎可以说 ,所有 “根本成 系价值看做由价值转移引起的后起情况 , 这样的看 分 + 非根本成分” 所体现的 , 都只是其中的 “根本成 法有点冒险 ,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空想 。 ” “在任何 分” 诸功能中的一种 。我们认为 ,这种观点对于语言 语言的某一点上 , 顺序总会突出为最基本的关系原 研究 ,尤其是形态丰富的语言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 则 。[ 1 ]101 - 104 萨氏的这些论述主要是针对印欧语而 ” 就汉语 ,尤其古代汉语来说 , 这比较容易证实 , 如介 言的 ,它探究的是复杂的表面现象之间的内在的 、 深 词 “ - 的” - 者” - ” - 子” - 儿” - 头” 、 “ “所 “ “ “ 等等 , 层次的联系 。这种联系在汉语 , 尤其是古代汉语中 莫不如此 。因为汉语是比较接近原始语言的 “最彻 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萨氏还说 “所有的语法都有漏 : [ 1 ]122 - 123 ,[ 32 ]19 [ 1 ]34 骨的语言” 。 但对于形态丰富的语言 , 洞。 ” 这是非常深刻的见解 。这些 “漏洞” 决不 , 要说明这件事可能就比较费周折 , 因此也更显示出 是无用的弃物 ,相反 ,它们往往是体现事物之间深层 它的重要意义 。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一些有关的事 的、 本质的联系的宝贵依据 。过去老是渲染印欧语 实 ,如上述的英语中的 cheat 、 、 、 help find exhibit 等 “形态” 的强制性的一面 , 所谓 “说一不二” 云云 。其 等 ,作为名词都不后接 er ” “ 为标志 。water 作为动词 实不是那样 。 “浇水” 也没有形式标志 。但我们毕竟难以大规模搜 我们相信 ,超越丰富的形态进行回溯性的观察 , 罗有关事实 。不过好在前辈语言学家已为我们做了 直至上溯到 “名词 - 动词” “彻骨” 的 阶段 ,从 “根本成 重要的理论提示 。萨丕尔说 : 差不多相当于 t he “ 分” “合” 的 、 的层面来理解和解释与丰富的形态有关 man kills t he duckling 的汉语句子 ‘人宰鸭 ( 子) ’照 , 的 “分” 的现象 ,这个 “有趣的论题”对于人类语言研 , 字面翻译是 man kill duck , 可是中国人绝不意识到 究 ,尤其是形态发达的语言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大有 译文会引起的那种幼稚 、 、 犹豫 空虚的感觉 。这三个 可为 。在这方面 ,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有望作很好 具体概念 —— — 两样东西和一种动作 —— — 都是由一个 的参照 。正如从 “分” 的角度对汉语 , 尤其是古代汉 ( 同时也是根本成分 ) 直接表达的 ‘主语’ 单音节词 ; 语进行研究 ,印欧语研究是很好的参照一样 。这两 和 ‘宾语’ 这两个关系性概念 , 只由具体词处在动作 方面的结合 ,也许才是一部比较全面的 、 科学的普通 词的前后来表达 。如是而已 。指称的确定不确定 , 语法 。百余年来 ,古汉语研究在西方理论的指导下 , 数 ,人称 ( 英语动词是非有不可的 ) , 时制 , 更不用说 在 “分” 的方向上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 但也引出了不 性别了 —— — 这一切在汉语句子里都没有表达出来。 少问题 , 最根本的弊病就是疏于 “合” 。今后宜在 尽管如此 ,这句话还是完全适当的传达 ,当然假定有 “合” 的方面多下功夫 ,这是我们的优势 ,也是中国特 上下文 ,有共同了解的背景 ,而这些是完全领会任何 色语言学所在 。因为古汉语是一种比较接近人类语 一种语言都不可少的 。[ 1 ]81 - 82 ” “说话的主题是名 言初期状态的 “合” 、 的语言 。 词 。最普通的说话主题不是人就是东西 , 所以名词 聚集在这一类具体概念周围 。对主题的陈述一般是 萨丕尔说 “从拉丁语到俄语 , 我们觉得视野所 : 某种动作 ( 就 ‘动作’ 的最广泛的意义来说 ) , 是从一 及 ,景象是大体相同的 , 尽管近处的 、 熟习的地势已 种存在状态到另一种存在状态的过渡 ,所以 ,专门用 经改变了 。到了英语 , 我们好像看到山形歪斜了一 来做陈述的形式 , 即动词 , 聚集在动作概念的周围 。 没有一种语言完全忽略名词和动词的区别 , 虽然在 某些特殊情况下 , 这种区别的性质不容易捉摸 。别 点 ,不过整个景象还认得出来 。然而 , 一来到汉语 , 头上的天都变了 。[ 1 ]108 汉语 , 尤其是古代汉语 , 在 ” 类型上如此特别 ,根本原因在于 ,它很可能是现有语 ?1 9 ?

言中最为接近人类语言初期状态的语言之一 。同 时 ,汉语是历史资料最为丰富的语言 ,还很可能是世 界上活的语言中可考历史最长的语言 。汉语得以传 承至今 ,是一个奇迹 。我们知道 ,共性存在于个性之 中 。站在汉语 ,尤其是古代汉语立场上进行理论思 考 ,是一个重大的课题 , 本文只是初探 。我们相信 , 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将会取得极有价值的成果 。
附注 : ① 有人认为 3 万年 。 “大约 6 万年前 , 人类觉醒的迹象 出现了 。史前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回顾历史 ,拼凑了人类缓慢 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的证据 ,这些变化在此后的 3 万年被冠以 诸如 ‘大跃进’ ‘文化爆炸’ 或者 之类的称谓 。见 [ 澳 ] 弗韦里? ” 布莱尼 《世界简史? 来自非洲》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2008 年 。 , ② 以上主要引自孙良明 《汉魏晋人对谓词结构中名动语
( 义关系的分析》 古汉语研究》 《 ,2008 年第 2 期) 。

[12 ] 刘世儒 . 现代汉语语法讲义 [ M ] . 北京 : 商务印书馆 , 1963. [ 13 ] 罗素 . 西方哲学史 : 上卷 [ M ] . 何兆武 ,李约瑟 ,译 .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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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 罗素 . 西方哲学史 : 下卷 [ M ] . 何兆武 ,李约瑟 ,译 .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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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 吕叔湘 . 中国文法要略 [ M ] . 北京 : 商务印书馆 ,1982. [16 ] 吕叔湘 . 语文常谈 [ M ] . 北京 : 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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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关于句子与本体名词的关系 ,请参考姚振武 《论本体
( 名词》 语文研究》 《 ,2005 年第 4 期) 。

北京 : 东方出版社 ,2006.
[ 22 ] 孙良明 . 汉魏晋人对谓词结构中名动语义关系的分析 [J ] . 古汉语研究 ,2008 ( 2) . [23 ] 孙良明 . 中国古代语法学探究 [ M ] . 北京 : 商务印书馆 , 2005. [24 ] 汪子嵩 . 亚里士多德关于本体的学说 [ M ] . 北京 : 生活?

④ 现代汉语中有一个虚化得不太彻底的类后缀 “化”具 ,
( 有一定的标示名词转化为动词的功能 。如 “格式化”把它格 ( ( 式化了) “语法化” 这个词已经语法化了 ) “中国化” 他已 , ,

完全中国化了) 等等 ,但它的使用范围是受限制的 。古代汉 语中完全没有这类形式标记 。 ⑤ 原文如此 。疑当为 “人物语” 。
( ⑥ 请参考姚振武 《论本体名词》 语文研究》 《 ,2005 年 4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 ,1982.
[25 ] 王力 . 中国现代语法 : 上册 [ M ] . 增订本 . 北京 : 中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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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材著 《商州方言词汇研究》 出版

青海师范大学张成材教授所著 《商州方言词汇研究》 2009 年 8 月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该书是作 于 者 50 年来搜集 、 调查和研究母语方言词汇的总集 ,是作者长期研究母语的重要成果 。本书的主体部分是 “商 州方言词汇释义研究”其中收录了商州方言词语一万余条 ,并对每条词语进行了翔实的注音 、 。本书作 , 释义 者的联系地址是 : ( 810008) 青海省西宁市五四西路 38 号青海师范大学老干部活动室 ,电话 :0971 - 6308942 , 电子信箱 :zhangchc @qhnu. edu. cn 。 全书 48 万字 ,576 页 ,定价 35 元 。
( 方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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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   曹瑞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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