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创业研究的学科发展及其对管理理论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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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卷第1期外国经济与管理Vol129No112007年1月ForeignEconomics&ManagementJan.2007

论创业研究的学科发展及其对管理理论的挑战

张玉利,薛红志,杨　俊

(南开大学商学院,天津300071)

　　摘　要:创业作为近年来发展速度最快的研究领域之一,已经引起了各方的高度关注,管理领域的一些核心期刊经常刊发创业研究专题,创业研究学者频繁地进行阶段性的梳理和总结,大家共同关心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创业研究是否可能发展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学科领域。对这一问题的探讨显然比任何文献梳理工作更加重要。本文尝试从创业研究的进展和对管理理论的挑战两方面进行阐述。　　关键词:创业研究;学科发展;管理理论;范式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24950(2007)0120001Ο09

　　正如Katz(2003)[1]所指出的那样,,新的创业杂志、学术论文和会议、。,但同样表现出快速发展的势头,,。为了更好、有序地发展,很多学者频繁地进行文献梳理和阶段性总结,—总结———探索的发展模式。前期,通过对创业研究的跟踪和观察,我们发现创业研究与主流管理理论存在差异,但有融合的趋势。[2]而近期的继续跟踪使我们越来越感受到创业研究对管理理论发起的挑战,创业研究正朝着独立的学科领域方向发展。

一、关于创业研究能否成为独立学科领域的争论

　　技术进步、社会转型和经济变革掀起了创业与中小企业热潮,也唤起了学术界对创业研究的重视,创业研究已成为近期发展速度最快的研究领域之一。活跃的创业研究活动很快便促使人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创业研究是否能够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学科领域?

　　创业是一个相对年轻的研究领域,有的学者认为它已经进入青春期,而有的学者则认为它仍处于幼年期。支持这种学科发展定位观点的根据是创业研究本身的一些特点:(1)持续寻求专门的理论[3];(2)低范式发展[4];(3)学者们频繁进行总结以评估它的进展和地位[5]。尽管学者们在一些基本问题上还存在很大争议,如创业的定义、创业者的本质、分析单位、研究目的、促发条件等等,同时还认为研究工作没有在理论上获得进展、缺乏有用的概念性框架,但他们对创业研究的兴趣和信心却不断增强。创业作为一个新兴的学术研究领域正处于“黄金时期的初期”的说法得到了验证和强化,越来越多的学者参与到收稿日期:2006Ο11Ο20

基金项目: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资助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规划资助项目《创业活动与组织互动的价值创造过程及其管

理研究》(编号:70472049)

作者简介:张玉利(1965-),男,南开大学商学院副院长、创业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薛红志(1978-),男,南开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

杨　俊(1980-),男,南开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

论创业研究的学科发展及其对管理理论的挑战　1

了创业研究领域的建设中。关于创业研究的学科发展,目前已逐渐形成两大类观点:一类观点认为创业应归入业已存在的学科领域;而另一类观点则主张创业应该成为一个独立的学科领域。尽管两者似乎是完全对立的,但事实上发展路径是相互依赖的。

　　11创业研究应归入业已存在的学科领域。根据这种观点,创业应该是一种从多学科、多视角来考察的现象或问题。因此,我们并不需要一种全新的创业理论,反而是经济学、心理学、财务学、营销学和管理学需要开发新的理论或拓展现有理论来解释创业现象的方方面面。从创业学科和领域的视角来看,这种观点很有吸引力:对创业学科而言,创业现象提供了在当前商业环境下应用和拓展既有学科理论的富有挑战性的背景;对创业领域而言,它有潜力快速进入高质量的学术专家圈子。然而,这种观点的缺陷在于把创业研究过分局限在既有领域和学科,忽略了对创业现象特殊性的认识,使得有些创业领域的问题仍然无法得到重视,结果却漏过了很多可能会对管理研究做出重要贡献的方面。从现实状况来看,创业研究人员主要来自于既有学科领域,如社会学、经济学、财务学或战略管理,带来了各自母学科的一些知识。这种新的研究视角是有益的,但他们过分依赖母学科的知识,并且始终不渝地保持对这些学科的学术忠诚,从而不利于跨学科边界的学术渗透和交融。

　　21创业研究应该成为独立的学科领域。Venkataraman(1997)[6]认为,如果创业研究打算成为合法(或正统)的社会科学领域,就必须开拓独特的研究方向,,而不是用其他领域的既有理论来进行解释,域,创业研究试图弄清如何识别、,谁来完成这些过程,以及后果会是什么等问题,[7]其核心假设是:(1),受新知识和技术驱

[5]动的企业也会破坏这种均衡)。这两种假设的集合创造

、、如何出现,以及有些人为何、何时、如何成为创业者而其策略的成功执行需要重大的跨学科合作。尽管现有的创业研究人,但他们的基础结构决定了他们不能单独执行这一重要任务。因此,为了充分凸显该领域,我们目前确实仍旧需要很多社会科学(如心理学、社会学、哲学、政治学、人口学)以及技术创新和科学发现领域的真知灼见。为一个新领域提出新理论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然而,如果研究人员继续依赖其他领域的既有理论,那么创业研究领域将继续被视为缺乏合法性。Phan(2004)[3]甚至认为“,创业研究应该脱离应用经济学、心理学或社会学研究,更加注重能够提供更强解释力的不可知理论”。只有当提出的问题、概念和解决方案不同于其他领域,并且其他领域的理论无法回答时,创业研究才能显现自己的特殊性;只有在阐明得到其他领域的学者认可的新理论以后,创业研究才会变成独立的学科领域。

　　其实,上述状况并不是创业研究领域所独有的。正如Gartner指出的那样“,学者们如何发展并促进

[8]创业成为一个合理的研究领域的问题非常类似于在社会科学内部建立新的学术分支的讨论”。在一段

时间里,战略和组织研究领域也充满了异质性的方法、离散的研究主题和相互“冲突”的学术观点。因此,创业研究的现状是演化过程中似乎必须经历的阶段。但是,要演化为一个具有自己的理论范式、方法工具和研究背景的学科,我们需要拓展研究范围,在更广的背景下考察创业过程和创业行为。

二、创业研究取得的进展

　　Stevenson和Jarillo(1990)[9]认为,关于创业研究的理论文献可追溯到康蒂龙、奈特和萨伊等学者的经典创业文献,他们的研究可以分为三大类:创业起因(创业者为什么会采取行动)、创业管理(创业者如何采取行动)和创业效果(创业者采取行动后会发生什么)。关注焦点的差异主要是由于研究人员的理论背景不同所造成的。经济学家统治了创业效果的研究,如芝加哥学派、德国学派和奥地利学派。相应地,创业起因的研究被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所统治,而创业管理的研究主要是从实践的角度考虑问2　外国经济与管理(第29卷第1期)

题。由于不同的学科基于不同的基本假设,强调创业现象的不同方面,因此加重了创业研究的模糊性。但是,经过众多学者的多年努力,创业研究还是取得了很多进展。

　　1.形成了一些共同关注的研究焦点。在创业研究中,学者们一直呼吁至少要在五个方面形成聚焦,它们分别是:(1)研究的对象和现象,包括创业“是什么”“、不是什么”以及“应该是什么”;(2)创业研究的理论基础;(3)创业研究的目标、实际影响,以及对其他管理学科(特别是战略管理)的贡献;(4)研究创业现象的方法和指标;(5)创业研究在管理科学中的合法性。随着越来越多的学者呼吁在上述问题上形成聚焦,创业文献逐渐形成了一些大家共同关注的研究焦点(参见表1)。

表1创业文献中关注的主要研究主题研究主题简短描述

11企业家网络和资源集中考察企业家网络及其在资源积累和整合中的作用,运用社会学理论分析企业家网络的本质、积累网络在传递知识和资源方面的作用、各种类型的网络如何互补,以及社会资本和关系资本在决定

创业活动成败方面的重要性

21公司创业和新事业主要探讨公司创业和新事业开发的本质和结果,考察激发企业从事公司创业活动的因素,解释个开发体创业与公司创业的区别

31创业过程概念化讨论创业过程的各个阶段及导致新企业产生的“创造性破坏”的本质

41创业者的心理特质运用心理学来识别据以区分创业者和非创业者的因素,措施的原因

51创业的社会结果考察创业在创新、创业活动

61制度创业(新)(新)和新企业管理问题

71高管特质和成功、资源整合、国际化和克服新企业

81创业的本质。尽管结论不同,但相关研究均通过组合社会学、心理学及其他学科

91新企业的劣势和生考察新企业的劣势及其成因,关于组织死亡率的研究着重强调新企业的劣势;新企业的生存机制存机理包括构建和利用网络关系并建立动态能力

101信任和关系资本考察信任的本质及其对社会资本创造的影响;集中关注网络和关系资本,分析企业如何捕捉和利

用网络的知识创造价值

111创业者的风险承包括两个主题:第一个主题集中考察促使创业者承担风险的动机;第二个主题强调创业者如何精

担确计算风险回报、如何处理信息并做出创建新企业的决策

121创业成功的环境

决定因素关注新企业和既有企业的外部环境及其影响创业活动回报的机理

　　注:研究主题的排序根据Schildt、Zahra和Sillanpaa(2006)[10]的评级而定。

　　资料来源:根据相关文献整理。

　　虽然表1的总结并不完整,而且有些主题是重叠的,但大致说明了学者们关注的研究焦点,以及围绕这些焦点所形成的学术社区。Aldrich和Baker(1997)[11]认为,新兴学科领域之所以能够形成研究焦点,是因为研究人员认可以前的一些研究成果,断定新领域的发展主要受那些做出了杰出学术贡献的学者的影响。创业研究中也的确开始表现出这种特征,以Shane为代表的一批学者的学术成果开始被大量引用(参见表2)。这说明创业领域正在不断朝着构建一致性框架的方向演化。

　　2.得到了主流管理学界的关注和认同。MacMillan(1993)[12]对一流大学创业学者的调查研究显示,他们认为具有最高学术竞争力的杂志包括AcademyofManagementJournal(AMJ)、AdministrativeSci2enceQuarterly(ASQ)、AcademyofManagementReview(AMR)、StrategicManagementJournal(SMJ)和JournalofBusinessVenturing(JBV)。Harrison和Leitch(1996)[13]的文献分析显示,1987～1993年间发表在上述主流管理学杂志上的创业研究成果只代表了所有发表的创业研究论文的一小部分,多数研究成果发表在了专门发表创业和小企业研究成果的杂志上。他们警告创业学者不要因依赖

论创业研究的学科发展及其对管理理论的挑战3　

表2

被引用的学者

Shane,S1

Aldrich,H1E1

Audretsch,D1B1

Light,I1

Zahra,S1A1

Portes,A1

Bates,T1

Cooper,A1C1

Waldinger

创业研究领域主要学者学术成果被引用次数被引用总次数1481291009693888470691986～1990010013110412121993～19971448191523283533262000～2004125576733623017711　　资料来源:Cornelius,Landstrom,andPersson1Entrepreneurialstudies:Thedynamicresearchfrontofadevelopingso2cialscience[J]1EntrepreneushipTheoryandPractice,2006,May:375-398。

专业创业期刊而变得过于“自我参考”和“内向”;长此以往,他们的研究成果或理论就无法得到主流管理学刊物的认可,并且不能获得发展。可喜的是,创业学者开始在某些问题上达成共识,并由此而产生了研究主题集中的趋势,因此发表在主流管理学期刊上的创业研究成果日渐增多。等(2003)的研究显示,1985～1991419篇,而1992～1999年间则上升到了719篇;[14]创业研究论文数量呈上升趋势。Academyof等(2005)甚至认为,

[15]该杂志发表的创业研究论文还远远不够,。此外,一流

杂志近年来不断发表专辑,。总的来说,创业研究的重要成果越,创业研究已经开始受到主流管理学界的关注和认同　　。以营销学研究为例,美国芝加哥的伊利诺斯大学和美国营销学会已经连续10多年举行了关于营销/创业界面(Marketing/EntrepreneurshipIn2terface)的学术研讨会;美国营销学会(AMA)和英国营销学会(AM)建立了专门的兴趣小组,以研究营销和创业之间的关系;关注营销/创业界面的专业学术期刊《营销与创业研究》已于1999年正式公开发

[16]行。同样,战略管理、人力资源管理和组织行为等领域的学者也已经投入大量的精力来发掘创业这种独特现象能够为这些学科带来的理论创新。

　　3.研究成果与其他管理科学领域的交互式应用拓展。管理科学领域其他成熟学科的研究成果对于新兴的创业领域具有巨大的借鉴和参考价值。例如,Sandberg(1992)指出了战略管理研究有助于创业研究的六个领域:(1)新企业创建;(2)创新;(3)机会识别;(4)风险承担;(5)高层管理团队;(6)战略决策中的群体行为过程。战略创业(strategicentrepreneurship)的概念也为这两个学科之间的联系提供了重要的互动界面:企业的长期生存取决于它们的战略行动和创业行动,前者侧重于建立当前的竞争优势,而后者则定位于对新机会的持续探索。Davidsson(2003)指出了管理研究有助于创业学术研究的三个方面:(1)孕育探索和开发机会的组织特征和管理过程;(2)与创业有所重叠的创新管理;(3)新事业开发与

[5]企业绩效的关系。另有学者指出了这种“交叉繁殖”的障碍所在:管理研究者往往认为组织是现存的,

而不是慢慢浮现的,同时很少关注社会层面的结果。

　　随着创业研究的深入,一些相关的研究成果也开始以“回馈”的方式向其他管理科学领域拓展,丰富了管理学科的研究内容。例如,Lumpkin和Dess(1996)认为,创业的本质是新进入行为,既包括新企业和既有企业的新进入,也包括经由内部创业的新事业开发活动,强调不确定环境下的风险承担和超前行动。其实,新进入行为对既有企业而言就是一种多元化活动,但关注点不同于战略管理中的多元化。在多元化研究已经成熟的今天,创业研究为其融入了新的内涵。再以美国管理学会的会员组成为例说明这个问题。美国管理学会的会员归属于该学会的下属分会,而且几乎所有的会员都只属于一个分会。4　外国经济与管理(第29卷第1期)

但其中创业分会与企业政策和战略分会会员之间的重叠率高达27%。这一方面说明多数创业学者接受的是战略管理的培训,另一方面又说明创业领域里的多数研究是在关注一些战略管理也同样关注的主题:企业的成功和失败、生存和死亡,以及相对经济绩效等问题。两者所不同的是,战略管理关注的是企业生命周期的中后端,而创业管理关注的则是前端。

　　Romano和Ratnatunga(1996)发现,早期的创业研究人员主要依靠引用核心管理期刊的论文来建立自己的理论基础(引用率高达67%)。随着创业研究的发展,在主流杂志上发表论文的作者必将把创业研究成果作为日益重要的思想来源。

三、创业研究向独立学科发展的途径和努力

　　作为一个年轻的学科领域,创业研究还很不成熟,但的确已经显现朝着独立学科发展的趋势。　　1.创业研究从解释独特现象向创建理论的方向发展。20世纪80年代以来形成的创业研究热潮很快又形成了两大流派:一个流派是把创业活动作为一种独特的现象来进行考察,关注创业活动的独特问题,运用现有理论和相关学科知识来进行解释,试图揭示创业的本质;

另一个流派是把创业作为理论来研究,试图创建专门的创业管理范式(参见图1)。当

然,两个流派都借鉴了主流管理理论的一些思想。

　　目前,创业研究的丰硕成果主要集中在将创业活

动作为特殊现象来考察这个方面,主要包括:(1)机会

主张。关注机会来源和机会的感知、评价、发,;统的“创业者类型”范式图1　创业研究的发展方向

分布的,。(2)因素主张。关注创业活动的影响因素及其与创业活动的关系,,特别强调先前的经验和社会关系网络的作用,认为资源整合和快速学习是弥补新企业劣势的重要途径;此外,外部环境因素也是影响创业活动的重要因素,一方面创业者要努力把握变革过程中出现的机会,另一方面政策制定者应营造鼓励创业活动的基础设施和软环境。(3)行为主张。关注创业者在活动过程中的决策和行为,特别重视组织生成和早期成长阶段的研究;创业被看作是新企业生成的过程,将新创企业作为主要的分析单位,目的不是找出“谁是创业者”,而是理解促成创业行为的原因;强调创业过程的背景本质,认为创业是受多种因素影响的复杂过程的结果,个人特质只是行为的附属品。(4)特质主张。虽然这种主张在上世纪70年代末就退出了创业研究的主流,但近年来很多学者批评创业研究忽视了创业者个人特质的重要性,因此特质主张重又开始受到重视。在这种方法中,研究人员试图识别创业者的特质和特点,以区分创业者和非创业者。特质主张包括两个研究学派:伟人学派和心理特征学派。伟人学派围绕鼓舞人心的人物(如亨利?福特和洛克菲勒)构建其体系,其实是心理特征学派的一个极端。严重分歧已经威胁到了这种主张的合法性和知识积累。

　　然而,有些现象具有极端的行为和情境特殊性,现有理论根本无法解释。因此,一些学者力求建立新的创业理论,以突破创业研究的窘境。例如,创业活动中经常遇到的开发新产品进入新市场的问题,是无法从现有理论中找到答案的,因此只能构建新的理论进行解释。但新理论的提出有赖于众多学者的努力,从概念化到可操作化需要很长的时间,因此目前这方面的研究仍处于探索阶段。

　　2.采用技术方法创造知识。很多科学理论家讨论了新的学术领域是如何形成和发展的。Hasson(1993)集中关注新领域发展的认知方面,提出了两种知识创造方法,即技术方法和理论方法。一方面,新兴研究领域主要通过技术方法创造知识,从更广的范围关注研究对象本身,探寻能够解决现实问题的知识。然而,由于缺乏普遍认可的概念性平台,知识是支离破碎的。另一方面,成熟领域主要通过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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