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银行核心资本充足率影响因素实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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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银行核心资本充足率影响因素

实证分析*

钟永红

内容摘要：新《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的实施对银行资本质量和数量提出了更高要求，本文通过对资本硬约束期（2005-2012年）商业银行核心资本充足率变动影响因素的分析，寻求未来银行资本补充机制的对策。论文综合考虑影响核心资本水平变化的内外部因素，以2009年为界进行对比分析。实证结果表明：更高的资本监管要求对资产规模扩张和资产结构调整的约束效应开始显现；银行在依赖利差的盈利模式下，资本补充的内源渠道效果有限，所以外源融资需求强烈；资本缓冲高的银行继续增加实际资本水平的意愿变弱。通过对次贷危机后美国银行资本管理经验的介绍，对我国商业银行改进资本管理提出了建议。

关键词：资本监管

中图分类号：F831商业银行资本缺口资本缓冲文献标识码：A

引言

本轮金融危机中资本监管制度改革的重点是大幅提高了资本的质量与水平要求，重新确立了普通股在资本监管中的主导地位。2013年，“中国版BaselⅢ”《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以下简称“新《办法》”）开始实施。之前社会各界一直认为资本监管新规对银行短期影响不大，但从披露的数据来看，16家上市银行按新《办法》计算的2013年第一季度平均核心资本充足率和总资本充足率分别从2012年底的9.84%和12.87%回落至9.02%和11.53%，且农业银行、民生银行、华夏银行、浦发银行、平安银行、光大银行等银行一级资本充足率已低于2018年底的监管要求，面临较大的资本补充压力（见表1）。仅5家大型商业银行，2014年资本缺口或达到405亿元，而到2017年，资本缺口累计将达1.66万亿元（刘士余，2013）。在此背景下，合理评估银行核心资本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对指导银行业提高资本管理水平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本文沿以下路径和问题展开分析：银行持有的资本缓冲对核心资本充足率的影响如何？银行资产规模扩张、资产结构调整、资产质量变化对资本水平变化有何影响？银行业的高利润是否有效地促进了资本增长？借此更深刻地认识银行核心资本水平变化的主要影响因素，从而为资本新规下银

作者简介：钟永红，经济学博士，华南理工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基金项目：本文受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银行信贷行为的顺周期性与资本监管改革研究”（项目编号：10YJC790403）和华南理工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资本监管新规与商业银行行为调整”（项目编号：2013XZD11）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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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银行

资本充足率

一级资本充足率

银行

资本充足率

一级资本充足率工行主要上市银行2013年第一季度的资本充足率和一级资本充足率农行中行建行交行招行银行业研究中信13.68%11%兴业11.98%9.27%民生12.30%9.53%华夏13.63%10.92%浦发13.06%10.15%平安11.41%8.60%光大12.13%9.35%2018年底达标标准11.5%1/10.5%29.5%1/8.5%210.79%8.55%9.87%7.81%9.50%7.60%11.14%8.45%8.79%7.28%9.90%7.53%

资料来源：各行2013年第一季度季报

注：1为系统重要性银行资本充足率要求，2为其他银行资本充足率要求。

行资本缺口的解决提供依据。

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一部分是相关文献回顾；第二部分是研究设计和估计分析；第三部分介绍美国银行资本管理经验；第四部分为美国银行资本管理策略启示；第五部分为结论和建议。

一、文献回顾

自Basel协议实施以来，银行资本水平变化的影响因素一直是理论研究和监管实践所关注的热点，但是并未取得一致的结论。

国外研究认为，银行资本水平在资本监管政策实施初期受政策压力的影响较显著（Bergeretal.1995；Jacques&Nigro，1997；Rime，2001；Marques&Santos，2003），更多情况下，银行实际资本水平与经营规模、盈利能力、风险水平和市场环境相关（Ashcraft，2001；Martin&Volker，2003；Lindquist，2004；Schaeck&ihák，2007；Flannery&Rangan，2008；Gropp&Heider，2010；Francis&Osborne，2012，Gander，2013）。为了提高市场竞争力，银行会努力持有更多的资本（Klaus&Martin，2007；Fonseca&González，2010）。

2004年《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以下简称“旧《办法》”）实施后，一些学者对我国银行资本充足水平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邹平、王鹏、许培（2005）回归分析发现，中小银行资产盈利能力与资本充足率无关，资产规模增长与资本充足率存在的负相关关系不显著。吴栋、周建平（2006）和朱建武（2006）认为，最低监管资本要求不能显著地提高银行资本充足率。许传友（2011）发现，监管压力对我国银行业资本调整策略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李维安、王倩（2012）认为，由于中国银行业的利润增长无法满足资本监管要求，导致银行频繁地进行外部融资。

本文认为，商业银行资本水平的变化是资本供给和资本需求两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资本软约束期”的研究结论对指导银行业未来的资本管理缺乏现实基础，而核心资本才是银行吸收非预期损失、应对经营危机的重要缓冲。本文立足中国实际，将核心资本充足率的影响因素分解为供给和需求两方面，将资本监管压力虚拟变量修正为资本水平指数、同时考虑外部融资行为的影响，分不同的监管资本要求对影响因素的效果进行比较研究。

二、模型设计和估计分析

（一）研究假设和理论分析

银行实际资本充足率的变化既可能来自需求方面，也可能是受供给因素变化所致。本文从需求和供给两方面确定研究假设：资本需求与资本增长负相关，资本供给与资本增长正相关。

假设1：资产规模决定资本需求量，资本需求量会随资产规模扩张呈等比例上升。国内银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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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产规模冲动消耗了大量的资本。为支持经济持续增长，银行信贷规模需保持一定的增长速度，为持续达到资本监管要求，商业银行必然面临资本补充需求。资产规模余额反映现有的资本需求，而资产增速反映动态资本需求。本文从资产增速来考察资本的动态需求变化，资产扩张越快，资本需求越大。

假设2：银行风险水平与资本需求成正比。风险水平可以从银行的资产质量和资产结构两方面来衡量。国外文献多采用风险加权资产（RiskWeightedAsset，RWA）与总资产的比值作为银行风险的度量指标。由于我国大部分商业银行并未公布其风险加权资产数据，现有文献多使用不良贷款率（NPL）作为资产质量的代理变量，从我国银行近年来资产经营行为来看，不良贷款率已经很难客观评价银行的资产质量状况。因此，本文选择不良贷款余额的增速来考核银行资产质量和风险水平。由于不良贷款的核销会消耗银行的资本，因此资本增长与不良贷款增长负相关。

同样的资产规模但不同的资产结构反映不同的风险水平，相应的资本要求也有不同。低风险资产占比的增长有助于商业银行提高资本充足率（Montgomery，2005）。贷款是银行的高风险资产，本文以贷款占总资产的比重的变化来反映银行资产结构的优化程度，贷款占比下降越快，越有利于资本水平的提升。

假设3：盈利与银行资本充足率成正比。利润分配是银行增加资本的重要途径，盈利越多，银行就可以分配更多的利润来补充资本。本文用净利润增速代表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净利润与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呈正相关。

假设4：资本缓冲越多的银行，资本监管压力的影响越小。

Jacques&Nigro（1997）认为，银行面临的外部资本监管压力也是影响其资本充足水平的重要因素。由于样本银行的实际资本水平都超过最低资本要求，即持有资本缓冲（capitalbuffer），所以简单控制变量取值无法反映资本监管压力。本文参照Hancock&Wilcox（1994）的研究思路，通过计算各家银行的资本水平指数度量资本监管压力的影响程度。考虑到商业银行上期的资本水平会对当期的资本状况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本文使用了上期银行资本水平，资本水平指数计算公式如下：

CARi,t-1（1）-1）i,t

其中，CARi,t-1是上期实际资本充足率水平，CARei,t是资本监管要求。当指数Zi,t为负值时，说明该行实际资本水平相比预期目标存在不足，存在资本补充或资产调整压力，是资本不足银行；当Zi,t为正值时，说明该行持有资本缓冲，没有资本补充压力，是资本充足银行。Zi,t值越大，资本监管压Zi,t=100%×（力越小，银行增加核心资本水平的意愿下降，因此资本水平指数与核心资本充足率变化负相关。

旧《办法》规定资本充足率的最低要求为8%，银监会于2009年将最低资本充足率要求提高到10%（对中小银行）和11%（对大型银行），本文分2005-2008年和2009-2012年两个阶段考察不同资本监管要求对国内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的压力，CARei,t在2005-2008年取值为8%，2009-2012年取值为10%。

假设5：资本市场的融资行为会直接影响上市银行的核心资本充足率。

鉴于上市银行受国际投资者偏好、汇金盈利考核等的限制，红利发放比例下降空间有限，从资本市场再融资往往成为补充核心资本的首选。特别是IPO，对改善银行的核心资本充足率指标效果显著。2004年后，国内银行业掀起引进战略投资者改进资本结构的高潮。如果i样本银行t年有IPO、配股、增发、债转股、引入战略投资者等任意一种外源资本补充，则Di，t取值为1，否则为0。

（二）模型设定

由于银行个体行为的连续性、惯性和偏好等影响，资本调整行为是一个动态变化过程，需要用动态模型来研究资本充足率的影响因素。Shrieves&Dahl（1992）利用局部调整模型将△CARj，t用银行目标资本充足率（CAR*j，t）与上一期的资本充足率的差额表示出来，即△CARj，t=γ（CAR*j，t-66国际金融研究２０１４·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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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

变量变量定义实证变量及其说明计算公式

（当年核心资本充足率-上年核心资本充足率）/

上年核心资本充足率×100%

（当年资产规模-上年资产规模）/上年资产规模×△CCARj，tASSETj，t

Rloanj，t

NPLj，t

PROFITj，t

Zj，t

Dj，tj银行t年核心资本充足率变化比率j银行t年的资产增速j银行t年总资产中贷款占比变化比率j银行t年的不良贷款余额增速j银行t年的盈利能力j银行t年的资本水平指数j银行t年是否有外源融资行为100%（当年贷款占比-上年贷款占比）/上年贷款占比×100%（当年不良贷款余额-上一年不良贷款余额）/上年不良贷款余额×100%当年税后净利润增速（(上年实际资本充足率水平/当年资本监管要求)-1）×100%如果有外源融资，Dj，t=1，否则为0CARj，t-1）。由于银行的目标资本充足率无法直接观察，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可观测的变量间接度量，如银行资产规模、盈利能力、风险水平、监管压力等。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构建的资本方程如下：

（2）△CCARj，t=αi+β1ASSETj，t+β2Rloanj，t+β3NPLj，t+β4PROFITj，t+β5Zj，t+β6Dj，t+ωj，t

实证变量及其说明如表2所示。其中，j=1，2…N表示样本银行数，t=1，2…T表示年度数，αi表示常数项，ωj，t表示随机误差项。由于银行资本充足率的附属资本包括重估储备、一般准备、优先股、可转换债券、混合资本债券和长期次级债务等，而这些因素难以在回归中通过变量一一反映。新《办法》规定银行最低资本充足率提高的部分必须通过增加核心一级资本来补充，因此本文选择核心资本充足率的变化作为被解释变量。

（三）实证数据

2004年以前，中国的银行资本监管一直处于软约束状态，旧《办法》实施后，我国银行业才步入真正的严格资本充足率监管阶段（“资本硬约束期”）。所以本文选择2005-2012年作为样本期。

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取中国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4家国有大型银行，招商银行、民生银行、华夏银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浦发银行、平安银行（2010年前为深发展）7家全国性股份制银行，北京银行、南京银行、宁波银行、上海银行4家城市商业银行作为样本银行。中国农业银行和光大银行存在数据缺失等问题，没有进入样本银行。样本银行的资产规模较大、市场份额较高，所以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股份制银行与国有银行相比，难以获得财政注资，，并且大股东多为国有企业、海外投资者、民营企业，这些股东一般优先考虑自身利益，因此股份制银行主要通过市场化的手段增加资本金。与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相比，城市商业银行的资本补充渠道更为狭窄。作为地方性法人金融机构，所在的地方政府往往因其自身财力有限而无法给予实质性的帮助，且大部分城商行不符合发行次级债券的条件，在进行新股募集时，面临更多的困难。

商业银行数据来源于各家银行年报、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意向书等公开披露的信息。（四）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在进行实证分析之前，需要对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具体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1．核心资本充足率的变化（△CCAR）

2005年和2007年，样本银行相继通过IPO、增资扩股方式补充核心资本，导致当年核心资本充足率增幅显著。2010年，上市银行进行了逾2700亿元的股权融资，也使得该年核心资本充足率增幅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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