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社区文化冲突及其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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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社区文化冲突及其积极意义

[文章编号]1001-5558(2008)03-0052-09

p岳天明 高永久

[摘要] 民族社区文化冲突是民族文化相互交流的客观结果,它能够促成民族文化的发展和民族自身的发展。在合理、有序的范围内,民族社区文化冲突有助于民族社区意识的形成和民族社区的整合,有利于加快民族社区文化的现代转型和全面发展。因此,作为民族社区活力的晴雨表,民族社区文化冲突是民族社区发展的前奏,应该以科学的精神和态度将之置于适当的位置,并通过有效引导,充分发挥其积极意义。

[关键词] 民族社区;民族社区文化;文化冲突;积极意义[中图分类号] C912 [文献标识码] A

一、民族社区及民族社区文化

作为社会学等学科理论和社会研究的二级概念,社区是一个地域社会生活共同体,它实际上是宏[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西北民族地区新农村社会建设中的公共产品供给研究0(项目批号06JXSH005)、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06ZD0024)和西北师范大学骨干培育项目(项目编号NWNU-KJCXGC-03-26)的阶段性成果,对资助特表谢忱。 西北民族研究

N1W1Ethno-NationalStudies2008年第2期(总第57期)20081No12(TotalNo157)

岳天明 高永久#民族社区文化冲突及其积极意义

1在我国这样一个多民族的国度里,整个社会的观社会的具体化延伸或表象化再现,是一个微观社会。

关系结构体系尽管在性质上是相同的,但不同民族区域具有各自不同的相对孤立的部分并因此表现出不同的特点,因此,/社区0概念虽已成广泛共识,但/民族社区0这一概念仍有使用的必要。

质言之,民族社区和社区是一致的,它是完整的社区的一个部分。比照已经相对/定型0了的社区概念,我们认为,虽然随着社会研究和现代社会的发展,有人认为社区可以不涉及地域,o但总体来说,社区无法不与地域相关。所以,民族社区首先是一个地域概念,在这个层面上,民族社区与一般意义上的/社区0几乎不存在什么差别,二者在同一社会形态和关系体系下具有相同的性质。伸言之,民族社区中的/社区0,绝对不是可以脱离特定社会形态的一种/社区0,它只能被承载在一定地域基础上,是特定社会形态的一个组成部分,表征着/特有的时代兴趣0,它所反映的社会关系的性质和特点,要依它运用于何种社会形态而定,所以,二者都是以一定的地域为基础的社会生活共同体。有的学者指出:/抛开-社区.和现代社会以及和城市文明的关系,就从-社区.概念和构成-社区.的基本要素看,以少数民族为主体构成的小型社会,其实质就是-社区.,可以用-民族社区.进行概括。0?笔者认为,这种分析是到位的,只不过在民族社区中的社会成员主体是少数民族,而这里的/少数民族0既可以是单一少数民族,也可以是多个少数民族。在族际封闭和缺乏交往的地区和社会,可近似地认为二者是相互孤立的部分,但应该指出的是,这样的民族社区在当今社会中所剩寥寥,它作为思维中的一极只是有助于我们对于概念的理解和把握。

其次,民族社区是一个文化概念。对民族社区的地域属性的强调并不意味着它仅仅是一个地域概念,事实上,/民族社区0更多地是一个文化概念,这基于以下的分析:第一,社区概念本来是一个文化范畴,?甚至有的学者只是从文化的角度去理解/社区0;第二,虽然在近一百年的汉语使用中,对/民族0的定义始终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但仔细体悟/稳定的共同体0所具有的共同的/语言、传统文化、民族心理素质、民族认同0等特征要素,?都无不属于/文化0的范畴并在文化的框架内得到理解和说明,这样的思考路径也和我们几千年来的历史传统相一致,那就是/主要从文化的角度和层面来看待民族问题0,这种理解和处理民族问题的思路客观上已被西方一些国家所采用;?第三,作为考察/-人为何物.这一人类学的古老命题的一个突破口和方法论0,?文化生态学将文化置于整个环境中去了解它产生、发展和变迁的过程,认为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不仅有文化来作为适应的工具,而人又是成群而居构成系列的关系,这种系列互补有无的关系,也是人类适应、转换或改变环境对自己束缚的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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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91~92.文军、张赛军.社会资本与社区脱贫 )))对社会资本独立性功能的分析[J].西北师大学刘薇琳、侯丽萍.关于少数民族社区教育的思考[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04,(3).例如早就有学者指出过:/社区的概念是一个文化的范畴。0参见埃弗里特#M#罗吉斯和拉报,2006,(3).伯尔#J#伯德格.乡村社会变迁[M].王晓毅、王地宁等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160~关于反映民族特征的要素,这里采用的是王希恩先生的看法。(参见王希恩.民族国家与过程

[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8.17.)事实上,对民族特征的认识并不统一,而且也很难作到统

一。但在笔者看来,这并不会影响到对于民族特征的文化向度的思考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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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戎.民族与社会发展[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26.庄锡昌.孙志民.文化人类学的理论构架[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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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机制,1人总是在地域基础上以文化的因素出现的,这必然性地建立在自然环境等地域物质基础上,借助于科学技术、经济生活、社会组织而作用于文化价值观。以气候、地形、土壤、水文、植被和区域

o性动物为基本内容的地域环境必然制约着文化的形貌和变迁。

综上,可以认为,民族社区概念是表示建立在民族识别和民族分野基础之上,以少数民族社会成员为主体的,以民族社会成员的共同的地缘和紧密的日常生活为基础的民族区域性社会。在民族社区的内涵中,更应该突出地强调/民族性0和文化属性,这主要是通过民族心理、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体现出来的。如此,则从民族社区中引出民族社区文化实属水到渠成。

本来,作为具有相对完整意义的社会单位,社区内除了要有一定的生活、生产实施以外,还必须有一套制度和规范,以保证社区居民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能够在社区内得到满足。文化和社区的不可分割性,决定了社区文化研究是社区研究中的重要内容。

关于社区文化,吴文藻先生认为/是某一社区内的居民所形成的生活方式,,,也可以说是一个民族应付环境)))物质的、象征的、社会的和精神的环境)))的总成绩。0?美国学者桑德斯认为,社区文化/包括在它的语言文字、公共象征、知识信仰、知识体系以及有关行为程序中的惯例、规则与特定方式之中0。在社区研究当中,人们更愿意将文化作狭义的理解,因为自然环境基本相似、生产方式较为相近的社区,也会由于一些偶然因素的差别造成不同的文化密码,使任何一个社区的文化具有不同的特质而与邻区略有不同的文化标记,并以此将该社区和其他社区区分开来。

民族社区文化是在特定的民族社区内长期形成的、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可以表征该社区成员特有的行为特征和倾向性的相对稳定的社区文化,因此,民族社区文化更应突出其地域性,它是一定民族社区内的一种具有高度认同和共同、一致的社区文化,是有别于其他文化的独特的行为系统,有着明显的居住形式、特殊的语言、特定的经济体系和社会组织及某种信仰和价值观念,特定的民族社区文化是本社区居民共同创造、共同享有的,同时也强有力地约束着民族社区居民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事实上,民族社区文化的功能就是通过其固有的行为约束内涵得到表征的。

二、民族社区文化冲突及其在现阶段的主要表现

显然,社会的发展会使民族社区内部成员之间或不同民族社区的主体成员之间的互动不仅有可能而且有必要,而民族成员不同的价值观念和每个民族社区特有的一套社会结构、社区文化及各制度之间的配合方式,不可避免地造成民族社区成员之间的社会互动互有冲突。在一个有组织的社会中,所有的个

?以民族社区为体成员一方面要分享共同的社会利益,另一方面也因此而进行与利益有关的利益冲突。

视域背景,如果我们撇开冲突的外在表象而深究其内在根源的话,那么这种冲突实际上就是不同的民族社区文化之间的冲突。

如此,民族社区文化冲突就成为不同民族社区的文化之间矛盾性的表现,这种矛盾的载体总是要通过特定的民族社区表现出来,尽管在有些情况下民族社区内的成员似乎成为矛盾冲突的直接缘由,但民族社区文化冲突则必然借靠民族社区这一深厚的地域背景生发出来并很有可能/散化0为许多民族成员的集体行为。借用埃米尔#涂尔干的观点,民族社区文化冲突会有一种/合成的新质0使之不同于个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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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园.环境:族群与文化 )))依山依水族群文化与社会发展讨论会主题讲演[J].广西黄淑娉、龚佩华.文化人类学理论与方法[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308.吴文藻.文化表格文明[J].社会学界,1939,(10).乔治#赫伯特#米德.心灵、自我与社会[M].霍桂桓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331.民院学报,2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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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定情境下的情感纠结和行为冲撞。我们认为文化(当然也包括民族文化)的超个体性和超心理性决定了民族社区文化冲突要彰显其意义则必须得到某种程度的社会核准。

需要说明的是,把造成与特定民族社区文化冲突的外来文化仅仅理解为汉文化是不确切的,因为这里的/外来文化0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民族社区文化,有可能是汉文化,也有可能是其他文化。传统的汉文化也会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在现代化进程中,冲击传统文化(不管是汉文化还是少数民族文化)的只能是与之相对的现代文化,虽然汉文化更多地汇入了普同文化,但这并不意味着二者可相互替换,所

1以不能把现代文化对于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冲击看成是汉文化对于少数民族文化的威胁。

虽然现代化进程要求各个民族社区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全面进入文明状态,使文化意识获取新的文明形式,但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就文化学的角度来看,由于不同类型文化的价值观非常悬殊,即便是同一社区/文化场0中的成员之间也会发生激烈程度小、频率低的各种冲突,而/不同文化的人处在一起,沟通上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困难,有时候甚至会完全无法沟通。0o因此,不同的文化遭际到一起时,发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联系前文对于民族社区的界定,我们认为,造成民族社区文化冲突的主要原因是地域性,另外还有民族性、时代性、集团性等等。

?在国家及社对于我国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现状及其走向问题,王希恩先生有过十分中肯的分析。

会着力弘扬与社会现代化猛烈冲击的双重作用下,当前我国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呈现出复兴、衰退和变异三种现象并存的局面,并会有/衰退和变异仍将持续、复兴局面也将持续和扩展0的发展趋向。我们认为,这三种互不相同甚至相反的性状既是民族社区文化冲突的前提,更是其结果。民族问题?和民族过程紧密相联,而民族问题本身在特定的时空范围内就要借助于民族社区文化重推表现出来。结合我国多民族社会转型的实际情况,现阶段我国民族社区文化冲突主要有以下表现:

(一)建立网络社会结构的要求和民族文化中的传统观念的冲突

现代社会结构日趋复杂、纵横交错,相互渗透和影响,呈现出网络型分布,这通过社会组织从由垂直式的等级结构变向水平式的网络结构表现了出来。/网络组织使权力由垂直变成平行,个人因而得到极大的自由。0?网络结构要求各社区之间互不隶属,通过直接或间接联结而成的结构体系快捷方便地实现社区居民间的互动,但绝大多数民族社区由于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而追求大一统的结构,?塑造了相对而言具有同质性的个体,/同质性又有助于形成-一种固守的状态.0?,这反过来就保护了具有隶属性、垂直性和大一统性质的传统社会结构。

在我国民族社会变迁的历史进程中,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及其统治人为地割断了促使民族心理和民族文化发生变化的种种机制和外部效应,小农经济的局限性、封建的宗法关系网络和礼教束缚,使我国民族心理的常态是个性的自我压抑,表现为恬静无为、安分守己,浓烈的宗教氛围和原始的迷信倾向会使人们轻易地满足于现状,轻视个人的潜能,迷信传统和权威,不愿意接受新经验,不愿意同外界进行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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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恩.论中国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现状及其走向[J].民族研究,2000,(6).石元康.从中国文化到现代性:典范转移?[M].北京:三联书店,2000.267.王希恩.论中国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现状及其走向[J].民族研究,2000,(6).民族问题可以有广义和狭义两个层面的理解,笔者对此有过相关的论述。参见岳天明.民族社会问题及其特殊性[J].民族问题研究,2003,(6).这里是在广义上使用的。

?约翰#奈斯比特.大趋势 )))改变我们生活的十个新方向[M].梅艳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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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徐万邦、祁庆富.中国少数民族文化通论[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6.44.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华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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