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脱欧:真心话?大冒险?何去何从?
发布时间:2015-04-20 19:02
摘要:2015年1月26日,现年40岁的希腊左翼联盟党政治家齐普拉斯宣誓就任希腊新一任总理,成为首位公开反对紧缩措施的欧元区国家政府首脑。
关键词:希腊脱欧,真心话,大冒险,何去何从,国际关系体系论文
关键词:希腊脱欧,真心话,大冒险,何去何从,国际关系体系论文
1月26日,现年40岁的希腊左翼联盟党政治家阿莱克斯·齐普拉斯宣誓就任希腊新一任总理,成为希腊150年来最年轻的总理,以及首位公开反对紧缩措施的欧元区国家政府首脑。自从齐普拉斯在希腊议会选举中获胜,有关希腊退出欧元区的话题就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齐普拉斯的获胜是希腊社会各界对于国家长期陷入衰退、公共福利严重缩水的愤怒反映,但这种由于普遍的愤怒而带来的情绪性的选择,并不意味着齐普拉斯的执政基础是稳定的,也不意味着它足够让以德国为核心力量的欧元区对希腊做出让步。希腊与欧洲大国的博弈是高度不确定的,结果如何取决于三个基本问题:齐普拉斯的政治才能、希腊政局的稳定程度与德国的让步程度。
“希望在路上”:谁是齐普拉斯的拥护者
齐普拉斯是一位外表英俊、充满魅力的激进主义者。他不仅被视为左派,而且被很多人视为毛泽东主义者。这位出身于中产阶级的工程师,在政治斗争中展现了高超的协调能力和个人魅力,将四分五裂的左派势力整合起来,并进而成为希腊历史上最为引人注目的总理。应该说,齐普拉斯的成功是典型的时势造英雄。
希腊政坛一向以保守、封闭而闻名,政治人物通常都是来自于寡头家族的血脉传承。齐普拉斯能够获胜,是希腊社会在持续经济危机下对传统政治人物普遍失望和求新求变的结果。大批原本对政治冷漠、疏离的普通人由于经济危机下日益窘困的生活而主动拥抱了政治,他们渴望用自己的选票表达对于紧缩政策的强烈不满,而正是他们将以反对紧缩政策为根本主张的齐普拉斯推上了总理的位置。在希腊25岁至35岁之间的年轻人里,有50%处于失业状态,他们不在乎齐普拉斯的意识形态,只看重他增加30万个就业岗位和大幅提升最低收入标准的承诺。与此同时,大批被前任希腊政府为缓解危机而采取的紧急税收政策所激怒的有产者也为齐普拉斯的免税口号所吸引,抛弃了他们曾经支持的温和的中左政党,转而支持齐普拉斯的激进联盟。无论你是否认同齐普拉斯的执政理念,你都必须承认一点,那就是寒门出身的齐普拉斯更善于争取一般民众的支持。他总能表现得无所畏惧,并带给穷人希望。这一次左翼联盟党的竞选口号同样如此,那就是“希望在路上”。
然而问题在于,希望往往同样可能带来巨大的失望与愤怒,对于齐普拉斯而言,这种情况甚至在他上台第一天就开始发生了。为了获得绝对多数,也为了避免外界的恐慌,齐普拉斯并没有选择与希腊共产党联合执政,相反他选择了与以排外而闻名的“独立希腊人”共同执政。这种极左与极右的古怪结合,虽然就双方一致的反对紧缩政策的立场而言是符合逻辑的,但是同时也意味着执政集团内部在诸多问题上会存在严重的冲突。
事实上,齐普拉斯选择与“独立希腊人”共同执政就已经让一部分支持者感到失望。左翼运动通常充满着决不妥协的激情,也正因为此,他们更适合作为决不妥协的反对者与批判者,然而,当反对者获得权力成为执政者,被迫用实用主义、机会主义的态度去面对实际问题的时候,作为总理的现实逼迫齐普拉斯采取更为温和的实用主义态度,所以他可能表现出“口号强硬、步履谨慎”的执政风格。时势可以造英雄,但形势终究比人强。
许诺的太多,有能力兑现的太少此次希腊大选,外界观察者通常为左翼联盟提出的削减债务、放松紧缩政策、提高公共开支等口号所吸引,而忽视了希腊政局四分五裂的基本事实。根据英国广播公司BBC的调查,希腊政坛现在正处于震荡重组阶段,事实上齐普拉斯政权的前景并不明朗。
相比于2012年的议会选举,以新民主党为代表的温和派无疑大大萎缩,但是其仍然是仅次于左翼联盟的第二大政治势力。新民主党及其在上任政府中的盟友“泛希腊社会主义者运动”,虽然都被视为持保守主义立场,但是其支持者多属于中左立场,也就是说这两者与左翼联盟的选民群体存在着很大的重合,一旦齐普拉斯领导的左翼联盟无法兑现其政治承诺,这些选民将很容易重新成为中左政治联盟的支持者。值得指出的一点是,齐普拉斯选择的右翼伙伴“独立希腊人”也是其政府的重大隐忧。“独立希腊人”以排外,敌视阿尔巴尼亚、土耳其等邻国而著称,齐普拉斯任命其党魁卡门诺斯担任国防部长很可能会引发希腊与周边邻国尤其是土耳其摩擦加剧的危险。此外,虽然“独立希腊人”相比于因以针对外来移民的暴力行为而臭名昭著的“金色黎明”组织要温和一些,但是与该组织的暧昧关系仍然是颗定时炸弹。
更为重要的是,齐普拉斯许诺的太多,但是有能力兑现的却太少。对于财政形势极其严峻的希腊政府而言,要兑现对选民的承诺,除了要债权人大幅减免债务之外,还要能够继续借得大量贷款,而这两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同时发生。事实上,齐普拉斯在竞选中向选民所做的承诺都是欧盟国家难以接受的。在这些国家看来,希腊问题的实质是普遍漏税导致的政府财力不足与低效率的巨额公共开支共同作用的结果,因此,进行税制改革以提高政府财力、削减公共开支以确保财政量入为出是唯一的选择。离开了这两个条件谈援助,其实质无异于让欧盟无条件地包养希腊,这在欧洲各国普遍采取紧缩政策、削减福利的今天,没有一个国家会愿意做这样的事。这也意味着,齐普拉斯很难从欧盟诸国那里赢得实质性的让步,就算能够延期甚至减免债务,他也很难再找到“冤大头”来支持他极为慷慨的公共福利计划。在齐普拉斯的计划中,除了个人最低月收入从500余欧元上涨到700余欧元之外,还包括了公务员的加薪及针对大量人群免费的电力、食物、住房与医疗。这样一个计划当然会让所有希腊人感到兴奋,然而没有人会乐意做那个借钱给希腊的“傻子”。所以更可能的结果是,齐普拉斯政府最后只能兑现寥寥无几的承诺,从而让他的支持者大失所望,并让他的政府在几个月之内就面临垮台的危险。是希腊离不开欧元区,而不是欧元区离不开希腊
尽管一些西方观察家认为,齐普拉斯政府将会让欧元区面临严峻挑战,甚至可能会成为欧元区解体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但实际情况远非如此,相比于希腊退出的风险,德国等欧元区核心国家更担心的是一旦接受了希腊的条件可能会引起其他国家的效仿。
一方面,仅从希腊退出欧元区的问题来看,风险其实并不大。如果希腊退出欧元区,的确会引起一定程度的动荡,但是相比于2012年,这种危机将会小得多。欧元区国家在2012年危机发生之后,已经建立了较为有力的金融机制以防范类似风险,一些在2012年时脆弱的欧元国家如爱尔兰、西班牙等国的经济状况也有了比较明显的改善。希腊的退出不仅不会引起连锁的反应从而带来欧元区的解体,反而会让欧元区更加健康。
在一些学者看来,希腊本来就不够欧元区成员的资格,不过是借着欧盟盲目扩张时混进来的搭便车者,希腊的离去不是欧元区的重大损失,而是欧洲经济一体化的理性收缩。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一些学者认为,欧元的“三驾马车”——欧盟、欧洲央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不会对齐普拉斯政府的“狮子大开口”做出太多让步,因为现在的问题是希腊离不开欧元区,而不是欧元区离不开希腊。
齐普拉斯在上台前后对于欧元区态度的变化,以及在呼吁削减债务时的谨慎措辞,其实也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这种观点。“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是吃遍天下的高招,更何况只是邻居,还不是亲妈。
另一方面,默克尔等欧洲领导人更关心的其实是欧洲小兄弟们对齐普拉斯的群起效仿。减免希腊的债务其实是早晚的事情,因为反正希腊也还不上这笔债务,但是抹烂账没有这么抹的,不能债务人一拿出穷横的劲头,债权人就紧跟着让步。对于默克尔来说,她更希望的是能够借助这几年的危机,重组欧洲各国的财政与税制,将欧盟从福利国家时代背负下来的福利赤字负担下解放出来,也只有这样,欧盟才能够重新获得竞争力。
然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放在希腊、意大利等国身上尤其如此。紧缩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对于欧盟中的许多国家,它却是一个必需的过程。从短期来看,齐普拉斯政府很难从经济上占到多大的便宜,但却可能在政治上为欧盟出了不少难题,尤其是在对俄罗斯制裁的态度上。这不仅是因为齐普拉斯是一位亲俄派,而且也是因为俄罗斯是希腊极为重要的贸易伙伴。然而从长远来看,希腊的转型却刚刚开始,齐普拉斯政府的很多诉求是合理的,紧缩政策的确造成了极为严酷的社会局面,但是改革却是希腊重生的唯一出路。在希腊这个国家,大多数真正流汗的都是打黑工的阿尔巴尼亚人,如果希腊人放不下搭便车的投机心态,拿不出踏踏实实为未来受累流汗的劲头,这个曾经以旅游和造船而闻名的国家就永远只能在历史教材里去寻找尊严。
本文编号:2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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