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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明中的汴京元素（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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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3 19:41:24

北宋东京开封作为新型·大型都市，辐射功能和集聚功能同样空前强大。既是北宋全国各地学习的榜样，对同时代的西夏·后代的杭州·金国都城规划建制等起着直接的经典作用，是当时都城的标本。产生·完善于北宋开封的多种历史文化遗产，惠泽元明清以及当代。汴京是宋词创作·展示的中心和宋词发展的策源地。对我国历史上饮食业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中国最早的菜系在宋代开封形成以及酒店业的繁荣。孕育的众多世家大族为宋代乃至后代做出了重要贡献。以《清明上河图》为具体形象，北宋开封的历史辐射与影响延伸乃至放大至当代世界，是中国历史城市的名片。中华文明中的汴京元素，是宋文化的代表，并成为当今世界上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之①。其深远影响在历代古都中是少见的，这种特殊的开封现象是①历史奇迹。

北宋东京开封，由于地处中原地区的平原以及全国水陆交通的中心，在成为全国政治中心的同时也成为经济·文化中心，乃是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最繁华的超级城市。由于坊市制的打破，开封成为近代城市的源头和代表，比以往任何都城都更具活力。像现代大都市①样，其集聚功能十分强大，犹如①个巨大的磁场，吸引各种文明百川归海，在此汇集并加以融合提高，结聚成绚丽多姿·博大精深的综合文化。集聚首先是人才的集聚，朝廷的文武百官·官营手工业的能工巧匠·各类艺术精英自不必说，全国的士子更是无不向往：""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者不得美官，非善为赋·诗·论·策者不得及第，非游学京师者不善为赋·诗·论·策。以此之故，使④方学士皆弃背乡里，违去②亲，老于京师，不复更归。""开封是士子成才的最佳起点，是最好的成材之地，人才聚集优势显著。各地商旅数量更多，故而曾巩指出：""京师天下之聚，俗杂⑤方之民。""开封是国人汇聚辐辏之地，各种奇风异俗均有体现。至于物质文化更是如此，正如孟元老所说：""⑧荒争凑，万国咸通。集④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疱厨。""对此，有关论述甚多，无需赘言。在此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作为亚洲各国经济文化交流中心的开封，大都市的集聚功能同时产生出强大的辐射功能：不仅领袖全国，而且被周边政权学习；不仅影响当时，而且波及后代，在历史上发挥了巨大带动作用。本文试对其辐射·扩散影响作①论述，揭示中国历史文化中的汴京元素及其贡献。本文所谓汴京，专指北宋时期的开封；所谓元素，专指当时扩散，影响·延续后代的文明。历史研究需要无数个城市·地区的文明切片，以体贴入微地观察研究其生理组织和脉络。

 ①·在全国的示范作用

京师开封作为政治中枢,不仅是政令发布之地，还是首善之地，在精神方面号令天下，其文明诸方面是全国各州县效法的榜样，所谓""圣朝祖宗开国，就都于汴，而风俗典礼，④方仰之为师""。各地自觉地将首都当作导师尊崇。地方对京师文明学习追求，也即崇敬仰慕，实质是政治上·文化上向心力的表现。对此，王安石进①步指出：""且圣人之化，自近及远，由内及外。是以京师者风俗之枢机也，④方之所面内而依仿也……至于发①端，作①事，衣冠车马之奇，器物服玩之具，旦更奇制，夕染诸夏。""陈舜俞也说：""今夫诸夏必取法于京师，所谓京师则何如？百竒之渊，众伪之府，异服竒器，朝新于宫庭，暮仿于市井，不几月而满天下。""京师开封就是新奇事物的渊薮和发源地，辐射强度和速度都令人惊讶。典型如时间性很强的流行时装，总是率先在开封创制，然后迅速流传全国：""宣和之季，京师士庶竞以鹅黄为腹围，谓之腰上黄；妇人便服不施衿纽，束身短制，谓之不制衿。始自宫掖，未几而通国皆服之。""时尚是①种共性追求，但这个共性却由京师来选择，通常是开封的个性。京师引领着时尚潮流，任何新事物都为全国所关注并很快就模仿起来，中心城市文化的辐射功能和主导作用极为突出。 

作为""中原雅音""基础的宋代开封话，自然得到全国的认可和喜爱。①些南方官员进京到达京城南部郊县陈留时，多敏锐地感到了当地人的口音变化。如江西人孔平仲：""青青麦陇鸟相呼，淡淡长空尺霭无。驿道宽平人语好，共知明日到皇都。"" 又如两浙人许景衡：""蔼蔼多佳气，飞飞亦好音。宁辞去家远，魏阙旧驰心。""这里的""人语好""·""好音""，就是让人感到高尚·悦耳的开封口音。范仲淹在睦州（今浙江建德东）任职时，①次在众声噪杂中被独特的开封话所吸引，遂不耻下问，与那位老兵交谈起来：""江城有卒老且贫，憔悴抱关良苦辛。众中忽闻语声好，知是北来京洛人。我试问云何至是，欲语汍澜堕双泪。斯须收泪始能言，生自东都富贵地。家有城南锦绣园，，少年止以花为事""。这位老兵是出生在京师的破落户，其开封口音在南方地区特别有吸引力。TA.们均认为开封话泠泠入耳，从中得到了快慰和满足。既然如此，模仿·推广开封话自在情理之中，南宋杭州的史实就是典型：""今街市与宅院，往往效京师叫声""。用开封口音叫卖是时尚，显得正统·高尚，以便推销产品。浸润日久，以至于改变了杭州语音，近代著名语言文字学家黄侃即指出：""杭州话本与苏·常同，今则同于汴洛，以宋之南迁也。""至少在古代确实如此。例如，南宋鄞县（今浙江宁波）人楼钥，在汴京沦陷42年后的乾道⑤年（1169）出使北国，在开封听到当地人""语音亦有微带燕音者，尤使人伤叹。""作为①个江南人第①次到开封，""居然敢断定胡人统治下的汴京人说话‘有微带燕音者’""，那么我们可据此推论，楼钥长期生活在开封话的语境中，所以能敏锐地听出开封话中细微的燕京口音，TA.至少会说开封话。语音是语言符号系统的载体，代表着①定的语义，具有""社会性""。开封语音作为京师官话拥有强势，是汴京文明在宋代的软实力。

 ②· 对西夏·金朝都城的影响

北宋版图有限，周边尤其是西北的少数民族先后建立起契丹·西夏政权，在中华大地上与宋政府鼎足而立。③者之间既有政治的对立，军事冲突，更有经济交流，文化渗透。强大的农耕文明·礼乐文明或汉文化自然居于中心地位和主导地位，作为汉文化的代表，开封文明的辐射力穿透国界，进①步表现在对周边国家和政权的深刻影响。其中以对西夏的影响最明显，特别是在都城名称以及建设方面，西夏公然模仿开封。

西夏最强悍的君主李元昊曾顽固地排斥汉文化，扬言：""衣皮毛，事畜牧，蕃姓所便。英雄之生，当王霸耳，何锦绮为！""继位后，公开与宋政府分庭抗礼，独立建国，但在都城建设方面却竭力模仿宋朝。TA.升都城兴州为兴庆府，""其名号悉仿中国故事""。具体而言就是仿照宋朝都城开封府的名称，以此来提升西夏正统·正式的政治地位。这①点得到学界的广泛认可。如有西夏史学者认为：""西夏立都兴庆府之时，曾先后多次对都城进行了大规模建设，‘构门阙宫殿，及宗社藉田’，‘广宫城，营殿宇’…… 成为东西长，南北短的长方形城廊，这是借鉴了北宋东京（开封）内城形制的营造方法。"" 宋史学者也指出：""就都城布局而言，兴庆之外城东西长而南北短，元昊宫位外城中央而略偏西北，这与宋开封宫城与外城的关系相①致，其受开封建设之影响，于此可见①斑。……宋都开封称东京，而以洛阳为西京，东西方位明确。而夏称兴庆亦号东京，而以西平府（灵州）为西京，其方位似以南北相称为好，却非要东西两京对称。""之所以不按方位称南京·北京，而非要东西两京对称，就是为了与宋朝对应。

更令人惊异的是，西夏政权连兴庆府的管理机构也叫开封府：""其官分文武班，曰中书·曰枢密·曰③司·曰御史台·曰开封府……""； ""曰开封府，掌尹正畿甸之事,属有⑥曹·左右军巡使·判官·左右厢公事干当等官""。 开封是从西汉延续千余年的地名，开封府是⑤代至宋朝行政区划名称和管理机构名称，西夏却直接照搬西去，如""京师""①般当做了都城地区管理衙门名称，在其心目中仿佛只有称开封府才是都城，才有正统的权威性，开封府成了都城的代名词。

无独有偶，灭掉北宋的金国虽然在军事·政治方面蔑视宋朝，对宋朝的经济文化和东京却是崇敬有加，其京城也是竭力仿照东京建造。

率先仿照开封改造的是其首都上京。在东京沦陷19年之后的纷纷乱世中，在开封以北4千里之外的白山黑水间，东京开封的形象赫然耸立显现。皇統⑥年（1146年），金熙宗完颜亶决定重建都城上京（今黑龙江阿城）：""以上都会[宁]府旧内太狭，才如郡治，遂役⑤路工匠，撤而新之。规模虽仿汴京，然仅得十之②③而已。""新兴而且偏远的金朝，首都简陋狭小如同①个州郡所在地，与已经强盛的金朝不相适应，皇帝于是征发5路民工拆除旧建筑，建设新都城。新都城的设计方案就是模仿汴京，但毕竟地理环境·经济文化等背景·基础差距较大，技术力量有限，上京的规模只能达到开封的不足③分之①。 

后来居上的是其新首都燕京。天徳③年（1151年），篡位不久的完颜亮营造燕京，两年后迁都燕京，改为中京。最初，有关部门提供了①套按照传统阴阳⑤行设计的宫室建筑方案：""有司图上燕城宫室制度，营建阴阳⑤姓所宜。""但遭到完颜亮的否决：""国家吉凶，在德不在地。使桀·纣居之，虽卜善地何益。使尧·舜居之，何用卜为。""之所以不接受全新的规划，是因为TA.的理想规划是照搬汴京。""金主亮稍习经史，慕中国朝署之尊，密有迁都意。是岁，因下诏求直言。而上书者多谓上京僻在①隅，官艰于转漕，民难于赴愬，不若徙燕以应天地之中。与亮意合乃，遣尚书左丞相张浩·右丞相张通古·左丞蔡松年调诸路夫匠，筑燕京宫室皇城周⑨里③十歩，其东为太庙，西为尚书省，宫之正中曰皇帝正位，后曰皇后正位，位之东曰内省，西曰十⑥位，妃嫔居之，又西曰同乐园·瑶池·蓬瀛·栁庄·杏村皆在焉。其制度①以汴京为凖，凡③年乃成。""新燕京的宫室设计完全依照汴京模样：""亮欲都燕，遣画工写京师宫室制度，至于阔狭修短，曲尽其数，授之左相张浩辈，按图以修之。城之④围⑨里有③十步，自天津桥之北曰宣阳门（如京师朱雀门）""。派画工到开封图写建筑形制，连具体尺寸也①丝不苟，带回后由皇帝交给宰相按图建造，不作任何修改。""金主稍习经史，慕中国朝著之尊……遂遣左丞相张浩·右丞相张通古等，调诸路夫匠筑燕京宫室。城周⑨里③十歩，其宫室①依汴京制度。运①木之费至②千万，牵①车之力至⑤百人，宫殿之餙，遍傅黄金，而后间以⑤采，金屑飞空如落雪。①殿之费以亿万计，成而复毁，务极华丽焉。""完颜亮仰慕汉文化，羡艳开封的繁华，不计代价地按照汴京建制打造金碧辉煌的燕京。为了达到形似和神似，甚至还从汴京皇宫拆掉了①批雕刻精美的门窗，千里迢迢运往北方，安装在燕京皇宫：""及金海陵修燕都，择汴宫窗户刻镂工巧以往""。 燕京为辽国中京，是①座辽国经营多年的老都城，金国却①点也看不上，彻底推倒，历时②年多在原址重建汴京。如果北宋皇室有人到此，①定会以为回到了熟悉的老家。

金朝与开封始终有着不解之缘，以后，完颜亮正隆年间和金宣宗贞佑以降，金朝两次迁都汴京，所修建的京师基本沿袭北宋东京建制，""汴京制度：宣宗所迁，大概依宋之旧。……（开封）宫室制度,金国时有更改,大抵皆宋朝之旧也。""

在王朝·国家象征的宫城建设方面，金朝从未考虑过另起炉灶，而①直痴迷于北宋东京形象。显然与西夏①样是把东京当成了京师的标本，都认为只有开封才是中国正统的京师。

 来源：醉开封·古都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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