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上的返乡与怀旧时尚的消费
第一章怀旧情愫的界定与探源
怀旧作为一种横跨文化学、社会学甚至也理学等具有多重跨界性的现象,可以从多个角度对其分析和界定。它可以是一种情感体验和每个人内也都有的往日情怀;可以是一种趋美避丑的心理习惯;还可以是一种引领时尚的文化现象。而将怀旧融合在电影文本之中,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笔者将本文研究对象定义为2000至2014年怀旧情愫在台湾电影中的显影。之所以将其称为怀旧情懷而非怀旧电影,主要因为怀旧在部分台湾电影中既不是内容也不是形式,它只是作为影片中的元素或者叙述环节中的场景,以回忆的片段、视角或弥漫着自恋氛围的旁白、独白出现在故事间隙中,传达一种"情愫",意图建立起与观众情感共鸣的大厦。所以不能称为类型或题材意义上的怀旧电影,而只能称为电影中的怀旧情愫。
目前学者对怀旧的界定主要从怀旧主体和怀旧效果两个方面进行。从怀旧主体的感受出发,"怀旧也就是一种感觉自己是远居在他乡的痛苦的情感,德国人称作想家的念旧情绪,它使人感觉自己无论在何处,都不在自己的家中。从怀旧效果出发,"怀旧的时刻是一种准备脱离过去、脱离一切结局和回响的文化标志,为将来的尽善尽美做准备。"由此看出学者对其界定仅是从单纯的怀旧角度,而非电影中怀旧情愫的角度进行的。
怀旧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和必理机制,在中西方文化中都能找到其来源。台湾电影中怀旧情愫的渊源可在台湾文学弥漫的怀旧情绪以及新世纪前表现乡止意识与身份认同的相关影片中找到。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怀旧情愫来自两个传统:其一是文学中的怀旧母题。中国文化中的"怀旧"一词最早起源于一种感性的生命体验。汉代班固在其《西都赋》中提到:"愿宾媳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博我以皇道,弘我以奴京。"这里的"怀旧"指的是怀念旧友之意,是发自内必的感情体验而非西方的病理学意义。从词源意义上讲,这是"怀旧"一词首次出现在中国文化中,但据统计早在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已经有50篇诗歌涉及了怀旧的情思,只是没有具体地提出"怀旧"二字,而是以相近的词语或字来代替。比如"怀人"、"念之"、"怀"、"怀归"等,相关诗句有"嗟我怀人,真彼周行。"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不可畏也,伊可怀也"等。由此看来,怀旧情愫早在传统文人所代表的官方和诗歌流传所代表的民间达成了默契,只是这里的怀旧之意简化为相思和怀念,所怀之"旧"主要是友人、亲人、故乡等。自此,怀旧成为中国文学中的重要母题,过去的重要时刻和人物、重要的生命体验成为文人们争相表达的内容。
中国文化中怀旧情结的第二个传统是社会传统,即因为受到儒家文化影响而注重人伦、乡土,由于统治者的政策和小农经济的格局而有着强烈的落叶归根思想和安土重迁的社会传统;中国之所以形成安土重迁的民族性格和社会传统是由中国的地理环境、儒家传统化及对身体位移的恐惧造成的。在古代,中国的人口数量很多,并且大部分人生活在平原地区,他们只能依靠土地进行生产性劳动,久而久之对养育自己的止地产生了深厚感情,土地在成为人民依靠的同时也成为一种束缚,这种王地观促成杜会形成了安土重迁的传统。
……
第二章生发怀旧情愫的多重语境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以及各国之间经济、文化的深入交流,全球化像一股强劲之风吹遍世界的各个角落。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台湾,较早便积极地参与到全球化的浪潮之中。正是这种全球化所带来的文化趋同和空间转向,促使怀旧情愫迅速生产,成为全球化与本土化互动和博弈的有效策略。
文化"趋同"势必会对本±文化造成一定影响。全球化是如何借助文化"趋同"来侵蚀本土文化的呢，，它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笔者借助现代电影这一文化现象进行说明。现代电影作为整个文化范围中的内容,其本身就是全球化的标志和产物。电影内容和形式上的趋同在一定程度上就显示出全球化对本土文化的影响与侵蚀。这种情况在台湾电影中表现得也比较明显。《艋胛》中的黑帮出场几乎是清一色的花衬衣和人字拖,看似是台湾独有的文化即所谓的台客文化的表征,其实质是一种日韩混搭的潮流风尚。而《海角七号》中也不乏不同国家面孔的模特,她们在恒春运片土地上拍照留念,参加一些文化活动,这也意味着本土文化正在遭遇全球化的冲击。
"所谓'文化乡愁',简单地说就是一种随现代全球化运动而产生的文化传统的失落感和追忆倩绪。"如何应对送份"文化乡愁",使失落的传统文化重新焕发生机,使传统习俗沿着历史的车轮继续前行,还要靠缅怀传统、回返过去来实现,因此,一种民族主义式的怀旧应运而生。怀旧情犧的出现其实是对全球化的一种文化自觉,是对本土文化进行重构的重要策略和手段。
……
由于历史政治的复杂性,台湾社会几乎无时无刻都面临着挑战与转型。1987年的"解严"政策为台湾社会带来片刻欢愉与解放,整个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台湾社会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自由,传统的、现代的、后现代的,合湾本土的、来自大陆的、西方的,各种文化思潮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台湾看似迎来发展的春天,实则潜藏着危机。90年代末的钓鱼岛事件、"九二一"大地震、明星之女"白晓燕命案"等危机事件的出现考验着台湾社会自解严来所谓的民主和自由。陈水扁执政的八年期间,"台独"意识形态甚器尘上,"黑金政治"规模加剧,社会诈骗案层出不穷,色情、毒品泛滥成灾,失业率居高不下,官员贪污腐败成风,社会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台湾的社会和政治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台湾民众对陈水扁当局失望之极,开始怀念起以前甚至是戒严时代社会治安较好的时代。2008年马英九执政以来,虽然在改变台湾经济面貌和大陆关系等方面取得了进步,但是民进党台独分子的虎视眈眈、美国对台湾的"军售案"、国际反华势为的阻扰等问题仍然困扰着台湾民众。
上述社会转型所带来的政觉轮替和台独"恶浪"打乱了人们平静的生活,传统的信仰和价值体系受到影响,未来也变得无处安放。这种情况下,台湾民众思想上处于一种流放状态,并伴随着一种对现实的恐惧和彷惶。面对恶质的社会现实,怀旧能满足观众对美好生活的想象与对现实伤痛的缝合,"回到过去"成为修复现实创伤的一剂良药。所以为争取民主和自由的集体发声成为了电影的怀旧客体,融合着怀旧主体的爱情和青春,一起见证某个时代的没落或重新成长。《男朋友女朋友》、《你现在在哪》中都有对1990年"野百合学运"的怀旧,这饱含着导演对那群热血青年争取幸福的赞美和对处于水深火热的现实中的民众的抚慰。
……
第一节唯美诗意的影音风格………………27
第二节朴素温情的叙事策略………………35
第四章怀旧情愫的文化内涵………………39
第一节怀旧情愫的四副面孔………………39
第二节怀旧情愫与现代性的二律背反……45
第三节怀旧情愫与后现代的共谋………48
……
第四章怀旧情愫的文化内涵
家是我们生活过的证据,是"我们从哪里来"的身份证明。而作为台湾外省人的第一代、第二代,因为曾经经历了岁月和战争的洗礼,他们在现实和也理上有过一段无家可归的伤痛,所以寻找原乡的记忆和如何回到家乡成为他们深深的乡愁。台湾含有怀旧情愫的影片着为塑造两类外省人的"乡愁";一类是1949年随国民觉来台的老兵。《面引子》借助2008年台湾和大陆实现"三通"的社会背景,展现了一个青岛老兵真切的乡愁。《燃烧吧,欧吉桑》借助被确认为"第二故乡"的眷村,内心怀旧和挂念的对象却是失去的原乡:大陆。《走出五月》中的木吉爷爷惦念的是大陆妻子"五月";《五月之恋》中祖籍哈尔滨的老兵将台北三义的油桐花想象为故乡的雪。另一类是普通小人物的乡愁。《吉林的月光》中,女主角边巍巍是一个普通的按摩女郎,她的原乡在大陆,片名已经以非常明确意义上的地点——吉林表现了出来。
无论是大陆老兵还是外省来的普通人都极力想回到原乡,这里的原乡其实只是一个空间或地点,但这个空间和地点对于怀旧主体来说却十分重要。一方面怀旧主体在这个原乡曾经生活了至少千几年,人与人的关系レ义及熟悉的生活经验为其带来了安全感。但是当他们随国民党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台湾时,语言习惯、生活习俗、文化传统以及人与人的交流等很多方面都变得陌生,支撑自身发展的精神支柱荡然无存,从而形成一种精神上的流浪状态。送种对安全感的需要和对以往生活经验的询唤,只能借助怀旧主体一遍遍地过滤原乡的情景而实现。另一方面,空间和地点具有确定民族身份的功能。判定一个人与别人的区别或者判定一个民族与其它民族之间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人所在的±地或一个民族所具有的领土和空间,这是地理学意又上的划分。"
……
结论
另一方面,怀旧情愫在台湾电影中的亟影还呈现出艺术性的一面。即怀旧主体无论是外省人、原住民或者台湾本止民众,怀旧客体/对象无论是曾经的家园、乡止文明或者本真性的存在,最终怀旧的还是也中的故乡。这个故乡或者家园是精神性的,是未被沾染的也灵净王和想象的乌托邦,它们坐落在过去的时空中,在现实中是返回不去也到达不了的,所以由于历丈原因或者现代性造成的这批精神流浪者——‘怀旧主体只能借助精神也借助影像营造的虚幻乌托邦来进行返乡,达到自我救赎、批判现实或者渴求现代性的目的。
台湾含有怀旧情愫的影片所呈现出的艺术性和商业性,提供给怀旧主体和观众两种姿态:修复姿态和游戏姿态。对于怀旧主体来说,修复姿态即帮助他们"返归"过去,在美好的回忆中找到自身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从而重新面对失落的现实。而对于观众来说,电影中的怀旧情樣则为他们搭建了通往过去、想象过去的桥梁,他们看着银幕上的人物,想象和回忆的却是自己的故事。在此意义上,怀旧和电影一样,具有"治愈现实"的功能,呈现一种修复姿态。
参考文献（略）
本文编号：42129
本文链接：https://www.wllwen.com/wenshubaike/lwfw/42129.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