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语境下新闻传播教育面临的困境与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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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大学·新闻教育·JOURNALISM BIMONTHLY2015年第4期 总第132期

新媒体语境下新闻传播教育面临的困境与革新

余秀才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摘 要】新媒体时代，新闻传播教育理念、模式与方法，已无法适应巨变的媒介生态环境，改革势在必行。本文在阐述我国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理念、模式与方法基础上，分析了当前新媒体发展对我国新闻传播教育带来的困境与挑战，并以美国为鉴，探讨了我国新闻传播教育改革的路径与方法。

【关键词】新媒体；新闻传播教育；教育理念；教育困境；改革方法

【中图分类号】G209 【文献标识码】A

新媒体崛起，对传统新闻业产生巨大冲击，这种冲击也不可避免延宕至新闻传播教育领域。然而，目前我国高校新闻传播教育仍基本延续旧有理念、模式与方法，难以跟上传媒变化实际。因此，在新媒体语境下，如何学习发达国家先进教育经验，直面我国新闻传播教育困境与弊端，积极因应新媒体的冲击与挑战，成为当下亟需解决的命题。

一、我国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现状

完整的行业教育链包括教育理念、模式与方法，传统媒体时代，我国高校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的理念、模式与方法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 专业化教育理念

自新中国成立，我国高校新闻传播教育的核心理念始终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进入上个世纪80年代，在改革开放背景下，我国传媒行业形成了行政化管理、企业化经营模式，市场化因素开始侵入传媒行业，这也对高校新闻传播教育理念带来影响，即政治上仍坚守马克思主义新闻教育观，但职业操守上则更注重新闻专业主义教育。对于新闻专业主义的含义，至今仍未有统一

[1]的看法。有的学者强调新闻专业主义的“客观性”和“追求真理”的职业理念，有的学者则引

[2][3]入“自由度的问题”，有的学者将“社会责任”看做新闻专业主义理念的核心元素，也有学

[4]者将新闻专业主义视为管理者进行职业控制(Occupational control)的话语策略。而陆晔和潘

忠党两位学者则将新闻专业主义要素归结为服务公众利益、社会的观察者和事实的报道者、信息

[5]流通的“把关人”、以理性的标准评判事实的真伪、专业规范和自律五个方面。但从中国新闻

传播教育的现实看，新闻专业主义可以归结为追求新闻的客观、真实、独立与自由以及提倡新闻采编与广告业务分离等，并将记者的专业主义视为其职业权利。

[作者简介] 余秀才，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副教授、博士

[基金项目]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2014年校级教学改革研究项目“新闻传播教育中的微博使用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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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专业主义新闻教育，主要是对西方新闻专业主义的借鉴和学习。新闻专业主义是美国改革运动上升时期新闻教育的一部分，旨在通过提高报纸雇员的教育水准寻求提升新闻

[6]水准。这种专业主义教育在普利策1903年出资300万美元创建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后得到进

[7]一步重视与加强。普利策规定，哥大新闻学院的课程应该强调新闻学的专业意义，并排除一切

[8]与广告、发行及报纸管理相关的课程。2005年“卡内基——耐特未来新闻学教育计划”，出资

[9]1100万美元用以重振新闻教育，并坚持将专业主义作为新闻教育目标。上世纪80年代，随着传

媒业的变革和传播学理论在中国的传入与兴盛，西方新闻专业主义理念也为广大新闻教育者了解和探究。当然，中国高校新闻专业主义教育并非全然是学习西方专业主义新闻经验的结果，它也具有本土遗传因素。20世纪上半页，执中国报界牛耳的大公报就提出了“四不方针”：不党、不卖、不私、不盲。这“四不方针”可谓是中国新闻专业主义的早期体现。

2.行业化教学模式

回顾新闻教育的历史发现，新闻教育作为专业方向教育，其主要职责是培养学生为媒体行业

[10]工作。因此，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的行业模式是高校课堂教育围绕新闻行业需要，强化对学生的技能教育，课堂外则安排学生去媒体行业实习，增加学识和实践经验。从某种程度上说，新闻生产的产业化塑造了我们今天的新闻教育，包括将传播理解为一个从生产者到接受者的传播过程。正如凯瑞指出，当记者的角色是发现信息，精确报道，并将信息通过大众媒介尽可能快地传递给

[11]受众，新闻教育开始在“记者的时代”迅速发展起来。

传统新闻教育模式认为“只要新闻教育存在，不管是实践从业者还是高校教师都应专注于新

[12]闻技术与技能的传授。此外“新闻素养评审的标准也助长了一小部分新闻核心课程建构，主要

[13]强调报道、编辑、写作与生产课程。在传统新闻传播教育模式下，尽管我国新闻院校培养的人

才，有很大部分从未从事过新闻工作，但是这种教育模式却一直没变，仍然集中在报道，以及新闻信息搜集、新闻价值判断、新闻生产与新闻传播等基本过程；理想的教育目标仍是新闻教育的行业化。换句话说，“传统新闻传播教育模式下，所有课程内容，包括实习、实验操作以及新闻

[14]课程之外的学习，都是为了替大众新闻传播行业培养具有高质量专业技能的新闻从业者”，即

美国西北大学新闻学院麦克杜格尔(C．D．MacDougall)教授眼中的“绿眼罩人”。

3.社会化教学方法

与行业教学模式相对应，高校新闻传播教育不断加强教师专业化，即“通过聘用更多的媒介

[15]从业人士为教师来提高新闻教育”。如美国新闻传播院系的师资,专职教师一般占三分之一左

[16]右,其余皆从业界聘请。我国高校新闻传播教育具有实践经验的教师虽然没有美国高，但是也

[17]占到近三分之一左右。与学术性新闻教育者相比，具有实践从业经验的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更自

信更主动，教学活动中更处于强势地位，观念塑造上更力图将学生社会化为媒体行业所期望的标准化专业人士。显然，这是一种与行业化教学模式相对应的社会化教学方法，即强化具有媒体从业经验教师在教学中的作用，发展学生的社会性，以培养学生适应媒体行业工作需要的角色行为和媒体人过程。

这种教师专业化的教学方法看似有利于增强学生的实践能力，但反过来也加强了以教为中心的教学程式。一般教学类型有两种，一种是教师为中心，另一种是以学生为中心。依照著名学者Gibbs的观点，与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模式相比，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模式中学生做出的决定，包括学生决定学习什么、怎么学和什么时候学，达到什么效果，使用什么标准与原则，得出什么

[18]样的判断和结论以及谁做判断和结论，学生都基本占据主动。学者Kember也认为以学生为中心

[19]的教学方法比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方法更为有效。但高校新闻传播教育的现实情况是，教师的

不断专业化趋势助推了教师在教学中的强势地位。这种社会化教学方法结果是，学生在教学中的消极地位和被动接受也随之不断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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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新媒体崛起对高校新闻传播教育的挑战

新媒体崛起，使此前因循百余年的媒介生态出现彻底改变，传者与受者概念被重新定义，传统媒介在经营、业务上面临分化，这让传统新闻传播教育遭遇重大挑战。

1.传统新闻教育理念与模式面临的危机

出于职业道德原因与媒体发展实际，高校新闻传播教育者加强新闻学子专业主义教育是益取向。但问题是，新闻课上很少讨论作为理想的新闻专业主义与今天的新闻实践之间的鸿沟。新闻育者经常强调新闻专业主义并聚焦于新闻是什么的侠义定义，反而加宽了学术想象中的新闻专业[20]主义与真正实践中新闻感知之间的距离。忽视了新闻专业主义危机背后的经济基础与利益动

机。新闻机构编辑与商业功能分割原则也让记者很难在更大的社会背景下对不断变化的经济条件做出灵敏反应。

另一种新闻专业主义教育动因是将专业主义视为职业权利问题。正如凯瑞所述，在专业主义领域，公众依靠专业记者对信息做出判断：这些信息的定义、识别、提供是建立在专业技能标准

[21]之上的，公众对此并没有做出真正的判断与决定”。可见，传统新闻专业主义教育不是帮助学

生们彻底研究与检验新闻专业主义设想，帮助他们在新环境中重塑什么是新闻记者的观念，而是教我们学生固有的新闻权威与观念。

此外，在数字媒介崛起语境下，传统新闻教育的行业模式只注重学生的社会化教育，必然忽视对学生批判意识和探索精神的培养，从而导致在教育上抱残守缺，教育产品质量下降。随着新媒体崛起对新闻教育的影响，这种教育模式也引起了众多专家学者的质疑，如在此前召开的全球知名新闻传播学院院长论坛中，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范以锦认为,“传媒大学生不是新

[22]闻技工”。而在华盛顿州一个新闻委员会的道德争议中，著名学者华特也认为“记者必须摒弃

[23]‘我们最了解’的姿态——即对公众敬而远之的旧新闻态度”

2.社会化教学方法遭遇挑战

新媒体所引发的改变与思考，让联接主义理论盛行。联接主义理论认为，社交媒体时代的学习取决于访问和使用在准时生产基础上产生的信息能力。按照这个观点，学习可以被看做个

[24]人在需要时联接到特定信息点和资料的能力。成为博学者就是需要培养和保持这种联接能力.

[25]George Siemens指出，学习可以被看做是通过社交媒介“知道更多的能力”，，而非依靠“什么

是目前所知道”的个人知识积累。社交媒体时代学习的基本技巧正在改变，高等教育机构所强调的让学习者被动的记住知识远不如让学生掌握技巧以便在需要的时候积极主动地获取和增加存储在某处的信息与知识重要。因此，目前高校坚持以教师为中心，围绕媒体需要进行技能培养的社会化教学方法，同新媒介所带来的链接主义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冲突与矛盾。

新媒体时代孕育下的学生特点，也难以适应传统社会化教学方法中的被动传授。新媒体时代年轻人的出生伴随着电缆、有限和无线连接，生活中除了互联网，也许一无所知(Bauman,2010：

[26]7)。这些年轻人并不愿意成为被动的消费者，他们追求自我选择、便利、定制化和控制、生

[27]产、传播他们自己的产品。然而这种愿望同传统惯性教学思维与方法格格不入，正如著名学者

乌尔布里希等所说：网络一代使用网络和学习习惯各不相同。当他们开始大学生活的时候，他们同传统价值观中如何学习相矛盾。许久以来行之有效的学习技巧对他们不再有用，因为他们学习的方式不同。网络一代常常上网，他们协作工作，他们同时处理几样工作，并且他们利用网络获

[28]取知识。因此，高校新闻传播教育如果在教学中与年轻人沟通，并因势利导取得好的教学效果，就必须采取新的教学方法，而非强调教学方法的社会化。

3.新闻传播教育产品的供需危机

如果将新闻传播教育看做一个完整的生产链，那么高校作为生产单位，其产品数量和质量135

都必须由市场需求而定。而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的专业化培养理念、行业化教育模式和社会化教学方法，过于注重学生的专业新闻精神和技能培训，会导致对新媒体崛起所引发的业界变化反应迟钝，其结果是不断壮大的新媒介需要真正懂得新媒体信息技术与融媒介运营管理人才的社会需求缺口越来越大。另一方面，高校围绕传统媒体模式培养的学生，由于市场饱和以及传统媒体的转型和急剧萎缩，又面临产品过剩的现实。

在传媒业最发达的美国，新媒介同样深刻的冲击传统媒介。2009年10月,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院长米尔斯教授在上海发表演讲认为,“新技术在新闻传播集团的投资中越来越发挥着杠杆作

[29]用,加之美国的经济衰退,导致了美国的新闻业危机”。据有关报道称,2009年前7个月,美国已

[30]有105家报纸倒闭,导致1万人失业,另据统计,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有507家日报的发行量锐减,

[31]绝大多数报业公司只能勉强维持运营。”面对新媒体冲击，美国大学的做法是纷纷调整师资与

相关课程。2011年4月14日，美国科罗拉多州大学博尔德分校甚至关闭新闻与大众传播学院，实

[32]行休克疗法。

在中国，自2014年，自《新闻晚报》休刊后，中国传统媒体倒闭的多米诺骨牌已经打开。面对新媒介冲击所引发的种种隐忧，高校仍普遍缺乏足够的认识与改革勇气。一方面，新媒体人才培养滞后，另一方面，传统媒体人才培养规模却不断扩张。有数据统计，到2011年底，在教育部

[33]备案的新闻传播学专业本科教学单位已达到975个，在校学生人数近20万人。这种产品与需求

对冲的矛盾，已引起社会各界担忧与警惕，但作为生产单位的高校却因为身处“局中”，反映迟钝。

三、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的革新与方法

网络新媒体崛起后，面对划时代的媒介变革，高校必须思考如何因势利导，对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理念、模式与方法进行创新与改革。

1. 调整理念偏差、革新教育模式

新媒体时代，新闻传播教育在理念上应积极引导学生敏锐地捕捉媒介生态变化，关注新媒体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与挑战，并对这些问题进行批判性的探索与思考，探索在媒体变局中如何做新闻，而不是一味强调传统的新闻专业主义伦理规范。在新闻业务上，不是着重强调记者替公众在信息拣选和传播上“守门”，而是强调如何在新媒体环境下，开采与加工高质量的新闻信息，以及为此所必须掌握的信息传播新技能，如数据新闻、众筹新闻的制作，新闻信息在融媒体平台上的分包与管理等等。总之，在新闻理念上，应始终将人放在新闻处理的核心位置，而不是将自己的新闻专业判断强加于自己所想象的公众。

由于新媒体颠覆了传统媒体信息传受的“门禁”，传统新闻传播教育的行业教育模式同其它专业领域一样，“正经历去专业化和无产化的过程，虽然对抱残守缺者来说它可能仍意味着一种

[34]高级知识与技能”。这要求，高校新闻传播教育者必须自我反省、自我探索，在教育过程中结

合媒体变动实际，探索一种传播驱动、产业构思的新教育模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社区新闻教育模式探索，给我们的教育改革提供了很好启发。范林俊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新闻学院的一名中国学生，在她入学的第一学期就被安排到加州奥尔巴尼地区创建一个社区博客网站，此社区没有当地报纸。在此后的研究生学习期间她全身心投入这项工作，并为社区居民的新闻和信息需

[35]求做量身打造和服务，最后取得了巨大成功。社区新闻教育模式能发现互联网新闻同传统行业

[36]新闻的根本不同，利用这种不同有助于学生掌握新的技能。

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育实践看，社区模式至少在突破传统行业模式上为我们提供了以下思维：不是强调专业性，而是同学生一起研究如何通过团体，努力完成非家长式的责任、义务与目标；不是单向地传授某种合适的技巧和以报道为中心，而是研究融媒体新闻报道的恰当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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