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佣工制度研究

发布时间：2020-05-11 13:00

【摘要】：雇佣劳动是很古老的。在中国古代,雇佣劳动出现得比较早。早在春秋晚期,传世的文献中就记载了雇佣劳动这种劳动形态。雇佣劳动形态是与私有制相伴生的。也就是说,春秋晚期随着井田制的消亡,随之而产生了土地私有制。土地是古代农业社会的主要生产资料,土地的公、私属性决定着劳动形态所反映的生产方式。战国以降,中国传统上一直是以家庭为单元的小农生产方式,是典型的小农经济。小农经济并非完全的封闭的自然经济,尤其在中国封建时期,商品生产和交换穿插其间,它也呈现出商品经济的属性。雇佣劳动正是商品经济的体现,当然,它又不得不打上封建社会的烙印。所以,唐代的雇佣劳动依然是封建制度下的雇佣劳动形态,不是也不能等同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雇佣劳动。雇佣劳动形态在唐代中后期的日益普遍化,反映了唐代商品生产和交换的发展。这一经济现象以及雇佣劳动这一经济行为,可以通过现代经济学理论给出合理的解释。在现代经济学理论中,劳动,与土地、资本等都被视为生产要素之一种,市场对劳动资源的配置遵循的也是经济效率原则。在产权私有和市场竞争的约束条件下,唐代雇佣劳动形态的普遍发生,正说明这一生产方式是有效率的。唐代当时还存在着奴婢劳动、徭役劳动和自耕农式的自我雇佣劳动形态,从经济效率来看,这些劳动形态的效率与雇佣劳动是一样的。只有在改变了局部约束条件后,雇佣劳动才显示出更高的效率。从经济学的一般均衡原理推衍出的雇佣劳动理论,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相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产权约束条件和市场竞争而言,雇佣劳动理论假说的前提条件还不是那么严格,但从封建商品经济也具有市场属性的角度来分析,雇佣劳动理论还是适用的。唐初推行的均田制,是继北魏、历北周和隋朝以来的故有土地制度,期间虽有变化,但制度基本精神是一贯的。历史上南北朝是一个动乱和分裂时期,隋朝统一全国后又国祚短促,至唐代立国才进入和平建设时期。当时封建国家地旷人稀,土地资源富裕,人力资源短缺。均田制的立法精神是为了达到“人尽其力,地尽其利”,所谓“力业相称”。所以唐初国家把土地授予人民,人民以此从事生产并承担封建国家的税赋和徭役。但均田制并非平均分配土地。唐初封建国家除了拥有大量的国有土地可以授予人民外,还存在着土地私有,这些私有土地既有历史形成的,也有唐初新形成的。换言之,均田制下的土地产权包括土地公有产权和私有产权,均田制是一种混合的土地所有制度。不同的土地所有制形式,对应着不同的生产方式。在唐初的混合土地所有制下,存在着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奴婢劳动、徭役劳动和自耕农式的自我雇佣劳动,以及零星的雇佣劳动形态。由于农民分得了土地,他们就在自己的土地上生产劳动,无须外出受雇于人来谋生,自耕农式的劳动形态是唐初的主要劳动形态。奴婢式的劳动是南北朝以来战乱的结果。徭役式的劳动是唐代封建国家主要的劳动用工方式。零星的雇佣,部分来自国家的农业生产领域,部分来自土地私有者的生产需求,但雇佣劳动形态还不普遍。由于地旷人稀,只要多投入劳动,土地就有多余的产出,劳动和土地的边际生产力都是在提高的。唐初人地比例关系还不紧张的情况下,这几种劳动形态的经济效率相差无几。所以,土地混合所有制下的劳动形态是多种形式并存的。公私产权并存的均田制施行了短短几十年就趋于败坏,公有土地逐渐被私有土地所取代,随之而来的是大土地私有。到唐代中叶,均田制基本上已名存实亡。与之配套的租庸调等赋役制度也失去了其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封建国家财政入不敷出,政府的征役制度不得不为雇役制度所替代。加之土地买卖、兼并和集中,少地、失地的农民成为了“自由”的劳动者,他们不得不受雇于人谋生。从政府到民间,雇佣劳动逐渐普遍开来。一方面,封建国家为了保证国家机器的运转,顺势推出了两税法,承认了土地私有的完全合法化,确立了土地私有产权制度。另一方面,随着社会承平日久,人口增加,原来的劳动边际生产力已无法再提高,普遍的雇佣劳动形态顺应了这一变化趋势。劳动者的相对自由,使得依附于他的劳动力产权得以实现。在市场条件下,劳动者按照经济原则使用、处置劳动力,市场在劳动资源的配置中发挥着作用。唐德宗建中元年推出的两税法是唐代雇佣劳动普遍化的标志。两税法“以资产为宗”,即主要征收土地、田宅等资产税,改变了唐前期的租庸调赋役制度。两税法的施行既保证了唐代封建国家的财政收入,又对社会财富进行了二次分配,并使人民获得了相对的自由,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中国古代的经济史和税收史上,唐之两税法对宋以后的税制改革理顺了头绪,明代的“一条鞭法”和清代的“摊丁入亩”均与之一脉相承。值得注意的是,税制的变革推动了劳动生产方式的转变,唐代雇佣劳动的普遍化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展开的。经济的发展、市场的繁荣和人口的自由迁徙,催生了唐代的都市化,都市化又深刻地影响唐代雇佣劳动的普遍化。唐代从立国到安史之乱以前百年间,社会基本上处于和平时期。均田制的实施为封建国家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前期基础。从京师长安到地方州县的大小城市,在此期间都得到了发展。另外还有民间自发形成的草市和镇市。唐代的都市化是古代城市政治、军事功能向经济功能转化的重要表现。市场的扩大和分工的细化,城市需要大量的劳动人口来填充。土地的兼并、集中,客观上为唐代都市化提供了人力条件,即少地、失地的农民成为了一无所有的自由劳动者。一无所有的农民进入城市,只有受雇于人谋生,市场的繁荣也为他们提供了谋生的物质条件。于是,唐代中后期雇佣劳动形态日趋普遍。由于承平日久,人口大量增加,意味着劳动力供过于求,遇到荒年、灾年,还有人不得不卖身为奴才能生存。但这也是市场的选择。奴婢式劳动在唐代已经式微,所以在传世文献中不大有具体记载,尽管当时社会对人民还有良贱之分。奴婢劳动的消亡体现了社会的进步。从经济学上讲,雇佣劳动形态替代奴婢劳动,是市场配置劳动资源的结果,雇佣劳动生产方式在经济上更有效率。人口的大量增加,使得当时的土地无法承受,劳动边际生产力无法提升。土地等生产资料所有者和劳动者,在市场竞争的条件下,必然按经济原则做出决策和选择。奴婢劳动生产效率低下,蓄养奴婢成本高,在劳动力供过于求的市场中,奴婢主自然会选择雇佣,而不是购买奴婢。雇佣劳动替代奴婢劳动是市场的选择,符合经济效率的原则。当然,社会的进步和当时的思想观念也使人们认为蓄养奴婢是不道德的行为,解放奴婢是一项功德,这也促使了唐代奴婢制度的消亡。唐代雇佣劳动形态的普遍化,在唐代雇佣契约的实践中也得到了证明。雇佣契约规定的是雇和佣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就契约关系主体而言,雇和佣双方是平等的,就其反映的经济关系而言,双方又是不平等的。但契约行为体现的是市场行为。在市场条件下,雇、佣双方都是按经济原则,考虑了成本、风险、收益等因素后,做出的理性决策。所以,雇佣劳动理论可以视为合约理论之一种。合约理论认为,不同的合约安排并不意味着资源使用的不同效率。劳动作为一种特殊的资源,在市场配置资源的过程中,无论是以雇佣劳动形态还是非雇佣劳动形态,劳动资源的使用效率是一样的。现实中,由于劳动资源约束条件的不同,劳动资源的使用效率常表现出差异,即有高效的,也有低效的。雇佣契约的订立,是雇、佣双方博弈的结果,都是在现有约束条件下实现了利益最大化,意味着经济上达到了一般均衡状态。从一般均衡原理推衍出的雇佣劳动理论,可以对唐代雇佣劳动普遍化这一经济现象作出合理的解释,这是雇佣劳动理论的价值表现。唐代虽然时处封建时期,经济上以小农生产为主,但它并非完全的自然经济,商品生产和交换依然在发展,封建商品经济的属性比较明显。由于存在着市场,劳动资源的配置就受着市场的调节。唐代两税法的施行,客观上放松了对人身自由的控制,劳动力产权得以实现,人民自然按照经济原则来安排本就属于他的劳动力产权。但唐代的雇佣劳动并不等同于资本主义的雇佣劳动,这是两种不同的生产方式。即使如此,唐代的两税法和雇佣劳动生产方式还是对后世产生了历史的影响。今天我国正在进行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伟大实践,仍然可以从这一经济历史现象中获得借鉴和启示。
【图文】：

人口增加,农户,副业生产,劳动力

上节的理论分析也可以用数学图解来说明。平面图只有两个向度，因此我们不逡逑能同时比较多种的生产方式。假设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农村的小自耕农，他有一小逡逑块土地和全家成员的劳动力。在图３－１中，水平轴度量劳动力，全家可用的劳动力相逡逑对于量ＡＢ。此农户要把这些劳动力配置于农业生产及副业生产中。从Ａ点向右度量，逡逑代表使用于农业生产之劳动力，从Ｂ点向左度量，代表使用于副业生产之劳动力，逡逑两者相加之和等于全家的劳动总量ＡＢ。图中纵轴度量劳动力的边际产量，由Ａ点向逡逑上量是农业的边际产量，由Ｂ点向上量是副业的边际产量。两者生产活动都有边际逡逑报酬递减的趋势。ＶＭＰｂ是副业生产的边际产量曲线，ＶＭＰａｌ是农业生产的边际产逡逑量曲线。值得注意的是，农业生产具有季节性，ＶＭＰａｌ曲线达到收割季节后便垂直逡逑下降，边际产量变成了零。农闲季节只能用于从事副业生产。此时，劳动力之配置逡逑依季节划分

边际产品,劳动投入,单位产品,横轴

我们假设均田农户的投入只有劳动，国家的租调类同于地租，税（租）率为ｒ。这样逡逑均田农户就相当于租佃国家土地的悃农，实际上唐王朝的均田法就是这样规划和设逡逑计的，上文己述，此不再赘。下面以图形（图４－１）作进一步详细的说明。逡逑产品／劳动逦ａ邋ｆ逡逑Ｘ逡逑Ｍ逦邋、＇、Ａ邋＾逡逑．ｉｆｒ逡逑图４－１逦１逦２邋劳动（ｔ）逡逑如上图所示，，横轴表示劳动投入数量，劳动的边际产品或劳动的单位产品以纵逡逑轴来表示。如果给定土地面积或土地数量，劳动的边际产出函数就可以为图中逡逑最外层的曲线所表示。农户的边际成本ｄ邋（ｗｔ）邋／扣在竞争的市场中是一条水平线，逡逑这里的ｗ是现行的工资率。（３ｆ／３ｔ）（ｌ邋－邋ｒ）是农户的边际收益曲线。逡逑按照一般均衡理论，当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时达到均衡。从土地所有者地主逡逑的角度考虑，地主雇佣农民的边际成本是３（ｗｔ）／３ｔ表示的水平线，而地主的边际收逡逑益就是图中的Ｍ／３ｔ曲线。在这种雇佣劳动的生产方式下，地主和农民都受着市场竞逡逑争的制约，为了求得最大的收益，当３ｆ／ｄｔ邋＝邋３（＼ｖｔ）／３ｔ时，市场达到均衡，逡逑３（ｗｔ）／ａｔ曲线与ａｆ／ａｔ曲线交于Ｂ点
【学位授予单位】：武汉大学
【学位级别】：博士
【学位授予年份】：2018
【分类号】：F249.29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