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原因及其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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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贸易问题》2009年第7期经济热点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原因及其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谢

杰张海森

摘要：美国次贷危机引发了肆掠全球的金融危机，其直接原因是美国国内的产业、金融政策错误，以及华尔街的贪婪与金融监管失误，而深层次原因是全球经济失衡与技术创新的周期性。本文应用时间序列模型验证了美国经济衰退对中国对美出口的显著影响，使用GTAP模型估算了全球经济衰退对中国经济的影响，结果显示：纺织、石化、电子等中国主要出口行业产出增长将进一步大幅下降。建议我国通过调整收入分配结构、扶持民营企业发展以扩大内需，并走创新发展道路，以应对危机下世界经济衰退的挑战。

关键词：全球金融危机；中国经济；GTAP；新技术革命

一、研究背景

2007年美国爆发次贷危机，并在2008年下半年演变成全球金融危机，其连锁影响由虚拟经济向实体经济蔓延，已将世界经济的中心地区拖入全面衰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09年1月28

日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最新预测》认为：

“2009年的世界经济增长预计将下降至0.5%，这将是第

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最低增长率。”IMF认为：其一，先进经济体正遭受二战以来最严重的衰退。预计其产出在2009年将收缩2%。其二，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正经历严重的下滑。其增长预计将从2008年的6.25%大幅放缓至2009年的3.25%。易宪容（2008）认为，由于中国金融机构与个人购买的次贷债券金额小，因此所受直接金融损失总计不太大。我国GDP的40%左右是由出口拉动，外贸出口将受到金融危机最大冲击，同时危机将引起贸易保护主义猖獗，贸易摩擦将加剧（武长海，2009）。

对危机后经济走势有“V”形、

“U”形、

“L”形三种看法：V形就是触底迅速反弹；U形就是

“V”形：

在底部持续一段时间，然后上扬；L形就是在底部一直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抬头。

经合组织（OECD）在2008年11月预测了玫瑰色的前景。全球主要发达国家的经济在2009年都将是负增长，而2010年将全面复苏。隐含假设是，只要各国政府目标一致，联手大规模干预，财政开支与货币扩张迅速见效，市场信心将较快反弹，居民消费、私人投资、对外贸易、金融市场将逐渐恢复。

“U”形：可能是灰色的前景，发达经济、主要是美国经济日本化。1990年起日本陷入衰退，日本银行采取了长期的宽松货币政策，由于各种原因，日本经济并无好转。目前美国的情况也类似。美联储的基准利率已接近0，随着奥巴马政府实施大规模财政开支计划，美国国债将接近甚至基本相当于其GDP规模。美国经济是否会日本化？倘若低利率和高公共开支仍难以见效，美国经济将可能处于较长期萧条，从而导致全球经济回升乏力。

“L”形：可能是黑色的前景，全球主要发达国家陷入

经济停滞、高失业与高通货膨胀并存。20世纪70年代的两次经济危机后，发达国家陷入持续近十年的“滞胀”时期。虽然石油涨价是诱发滞胀的直接起因，但更为深刻的原因在于，二战后发达国家长

[基金项目]本文得到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国际合作项目“中国进出口结构变化与经济、能源关系及对策研究”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11工程”三期重点学科建设项目“开放型农业和贸易政策研究”究”

（33042），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农业立体污染防治补偿机制及调控体系研究”

（32021）、

（70573115）的资助。

(G-0706-09214)，

“我国大宗农产品贸易政策协调研

谢杰：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国际贸易系310018电子信箱：xj_3027@sina.com；张海森：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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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热点《国际贸易问题》2009年第7期

期实行凯恩斯主义财政政策，导致财政赤字、福利陷阱与经济低效。当前，美联储的扩张货币政策已无任何约束，这包含了未来通货膨胀的基因。由于市场处于极度恐慌，公众与机构具有极强的货币持有倾向，使得货币流通速度与货币乘数同时下降，出现了

“美元荒”。一旦恐慌消失、货币流通速度

与货币乘数回升，在经济仍处萧条时，很可能出现通货膨胀。

在全球化、信息化的今天，金融海啸对世界各地区的冲击、传导与伤害，是1929年的大萧条不可比拟的。全球经济正承受着金融危机的打击，为避免或缓冲外部冲击对中国经济的消极影响，需要深入剖析这场危机的原因，预估其可能的影响，并探讨相应的对策。

二、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原因

1.美国国内政策失误是危机爆发的直接原因（1）不当的房地产政策为危机埋下了伏笔

房利美、房地美虽是私人持股企业，但却享有政府隐性担保特权，其发行的债券与美国国债有同样的评级。从20世纪末期开始，在货币政策宽松、金融衍生产品创新速度加快的情况下，

“两房”

的隐性担保规模迅速膨胀，其直接持有和担保的按揭贷款和以按揭贷款作抵押的证券由1990年的

7400亿美元爆炸式地增长到2007年底的4.9万亿美元，业务扩张中忽视了资产质量，这成为了次贷

危机爆发的原因。

（2）金融衍生品的“滥用”助长了投机

“两房”通过购买商业银行和房贷公司流动性差的贷款，并通过资产证券化将其转换成债券在市场上发售，吸引投资银行等金融机构来购买，，而投资银行则利用“精湛”的金融工程技术，再将其进行分割、打包、组合并出售，最初一元钱的贷款可以被放大为几元、甚至十几元的金融衍生产品，助长了短期投机行为的发生。

（3）危机暴露了华尔街的贪婪与金融监管的缺失

投机是表象，贪婪才是本质。以雷曼兄弟为例，其研究能力与金融创新能力堪称世界一流，没有人比其更懂风险的含义，然而自身却难逃轰然崩塌的厄运，其原因就在于雷曼兄弟管理层和员工持有公司大约1/3的股票，只知道疯狂投机。华尔街以“次贷”包装美国穷人在全世界圈钱，评级机构难究其责，收了好处费，就给这些“创新债券”盖上5A标记，欺骗全世界的购买者。华尔街投行对短期债务和高杠杆率（负债占总资产的比率）的依赖高得惊人，贝尔斯等和雷曼出事时，它们的债务中有25%是次日到期的，它们甚至使用了高达30倍的杠杆去获取利润。高杠杆率的确有很高的风险，但也能带来巨大的利润。从另一个角度看，危机也是由从业者的短期行为所致，这就涉及公司治理的问题。在最近20年，美国公司CEO的平均任期由9年缩短为6年，管理层为保住职位更倾向于短期行为，而不顾长远风险。此外，从激励机制角度看，体制上激励短期行为，短期公司业绩上升，分到管理层的期权、股票就会升值，这就形成了一种只顾短期收益，不顾长远利益的激励机制。

（4）错误的货币政策推波助澜

2001年1月至2003年6月，美联储连续13次下调联邦基金利率，该利率从6.5%降至1%的历

史最低水平。低利率促使美国民众将储蓄拿去投资资产、银行过多发放贷款，直接促成了美国房地产泡沫膨胀。而且美联储的货币政策还“诱使”市场形成一种预期：只要市场低迷，政府一定会救市，整个华尔街弥漫着投机气息。当货币政策收紧时，房地产泡沫开始破灭，由此引发的违约狂潮开始席卷一切赚钱心切的金融机构。

2.全球经济失衡与技术创新的周期性是危机爆发的根本原因（1）美国过度消费+亚洲过度储蓄

美国的过度消费和亚洲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过度储蓄是这次危机爆发的深层原因。长期以来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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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贸易问题》2009年第7期

表经济热点

美国居民的边际消费倾向年 资料来源：

联合国统计数据库与人大经济论坛。

国内储蓄一直处于低位。透过对美国居民的消费倾向研究，可以窥斑见豹地透视美国经济消费的弱点。应用基于时变参数的状态空间模型，以美国的消费总额、GDP及根据历年税额与历年GDP计算的历年边际税率为数据对象计算的美国边际消费倾向如表1所示。1991年以后美国边际消费倾向（MPCA）都在1.001以上，这样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边际储蓄倾向基本上为零了。

崇尚节俭、反对奢华的儒家思想是造就中日高储蓄率的文化因素，日美均属发达国家，但日本储蓄率远高于美国，就是因为其在文化观念上与美国有异。中国高储蓄的原因与日本又有不同，日本的原因是即将进入老龄的人群占比较高、退休储蓄高居不下，中国则在于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失衡。从经济层面看，财政收入快速增长挤压了居民收入增长的空间，如图1所示。从金融层面看，我国储蓄率高居不下的主要原因有：第一，社会保障等社会基础设施建设滞后造成居民过度储蓄；第二，企业

（%）

储蓄的增加，如图2所示①，中国总储蓄率近年来接近50%，

2004年企业储蓄率为22%，超过居民储蓄率的18%，2005年

企业、居民储蓄率分别为

20%、21%。

从两类企业主要创利行业

年份

分布可以看出盈利模式的差异。图3和图4分别报告了

图1

资料来源：（%）

中国历年财政收支与职工实际工资增长率2007年国有与私营企业利润来

源前十大行业分布情况。国有企业利润集中度较高，2007年前十大利润行业占国有企业利润总额比重高达90%，前五大行业比重为71%；私营企业前十大利润行业占利润总额比重只有60%，不仅远远低于国有企业同一指标，比国有企业前

年份

《中国统计年鉴2008》。

四大行业比重还相差11个百分点。对国有企业盈利贡献最大的五个部门为“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

“电力、热力的“煤炭开采和洗选业”。

图2中国历年国民储蓄率及其部门构成（%）

资料来源：业已公布的1992-2005年资金流量表实物部分，此后未再公布新的资金流量表。

生产和供应业”、“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

其中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以及排名第六的烟草制品业属于国家垄断行业。另外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以及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也是管制程度较高的行业。私营企业利润来源最重要的五大行业包括“非金属矿物制品业”、工业”、

“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

“通用设备制造业”、

“农副食品加

“纺织业”，都属于竞争程度较高的行业。另外，国有企业近年盈利能力增长较快主要也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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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热点《国际贸易问题》2009年第7期

赖于政府扶持。

此外，由表2可以发现，国有垄断企业高利、低效、吸纳就业低的弊端也导致其过度储蓄②。私营企业资产总额为国有企业的0.97，但工业产值、利润总额、从业人员分别是其2.58、1.92、3.49倍。国有企业利润总额为2630亿元，吸纳就业只有646.3万人，职工收入比例刚性条件下，国有垄断企业的大部分利润被储蓄了，这是导致企业储蓄率过高的又一个原因。

中日等国过度储蓄引发了过度投资和过度生产，也造成了对美长期贸易顺差，积累起大量的美元储备。这些美国经济体外的美元储备需要寻找对应的金融资产来投资，这就为华尔街金融衍生品创造、

图3

资料来源：

国有企业利润来源前十大行业（2007年）（单位：%）

《中国统计年鉴2008》。

图4

资料来源：

私营企业利润来源前十大行业（2007年）（单位：%）

《中国统计年鉴2008》。

美国本土资产价格的泡沫化提供了基础。

（2）危机意味着“信息技术时代”的终结

众所周知，世界已经历了五次大的技术革命，每一次都极大推动了产业的发展，创造了经济的繁荣。熊彼特（1939）在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周期与三次产业革命中的技术创新之间进行比较研究后，提出了创新—长波理论：技术创新是决定资本主义经济实现繁荣、衰退、萧条和复苏周期过程的主要因素。弗里曼（1988）认为，技术创新的周期与经济繁荣周期呈“正相关”，在经过几十年科学技术准备后的长波上升阶段，绝大部分的技术创新导致大规模的新的投资和就业，因此西方国家的失业问题是一个长期经济结构的问题，而不仅是短期财政的问题，解决问题的重点应放在支持高技术研究开发方面。技术革命与经济危机之间存在某种很强的关联性已是毋庸置疑。当某项起主导作用的技术革新的势头消失，或者起主导作用的潜力发挥殆尽时，经济发展就会趋缓，甚至停滞；当有新的主导技术革命和革新的形势出现时，经济发展才逐步开始回升。一次经济危机既宣告了旧的技术革命的谢幕，

表2

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08》。

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若干经济指标

（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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