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国家安全为导向的美国外语教育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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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国家安全为导向的美国外语教育政策*北京外国语大学戴曼纯提要:本文全面分析美国半个多世纪外语政策的变迁及动因。国家外语能力的缺失和外语人才的缺乏带来了危机感,使美国政府逐渐认识到外语教育在保障国家安全方面的重要性,并采取措施加强外语教育,鼓励外语教学创新、外语研究和国际问题研究,探讨建立民间外语人才后备队伍的必要性及可行性。美国外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也存在一些问题,如不同教育阶段存在脱节现象,传承语言受到威胁等问题,值得我们思考。
　　美国"国家外语中心"和"应用语言学中心"的两位学者(Jackson & Malone2009)指出,美国迫切需要外语人才,这一需求在过去五十多年中得到了各方的认可和阐述,既有高级委员会提交报告,也有学者专门从事研究,还有政府和个人在参众两院发言论述,媒体报道,总统倡导。
　　21世纪经济全球化和国际反恐使美国更加迫切地需要了解其他国家的人民和文化,保障有效交流。
　　美国作为超级大国,在国际政治舞台、全球经济发展和军事领域扮演极其独特的角色。虽然英语已成为比较通用的语言,成为非本族语者进行跨文化交际的主要语言(Wesche 2004),但是美国在全球范围内施加其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影响过程中越来越重视外语及国际问题研究的作用,国家外语能力被看作·585·*本研究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外国语言政策国别研究"(10JJD740013)的资助。是保障国家安全的重要战略资源。美国过去半个多世纪出台的教育政策、立法及立法提案体现出"国家安全高于一切"的主题,教育政策呈现出越来越重视外语教育的趋势。尤其是最近十年,美国推出的外语政策的数量之多、力度之大,突出体现了提高国民外语能力的必要性和迫切性。本文全面回顾20世纪50年代以来对美国外语教育产生深远影响的教育政策、教育立法、法案、外语政策及外语教育项目等,阐述其发展变化,揭示动因和理据,分析外语政策的相关问题。
　　国家安全意识与外语教育政策最近几十年美国每一项教育政策的推出都无不为了保证自身在政治、经济、军事乃至文化领域的霸主地位、确保国家安全等。美国政府及学者对外语能力与国家安全及利益的认识在不断加深,外语政策的数量愈渐增多,表述愈渐明确,实施力度愈渐增强。根据Edwards et al。
　　(2008/2009)的报告,美国自1946年设立富布莱特这个国际交流旗舰项目以来总计推出涉及语言文化教育、对外交流、国际问题研究的立法(或法案)、计划等近50项,而且最近十年呈明显上升趋势,如2001年9-11事件以后就有20余项。
　　50多年中专门针对外语的法案和计划逾14项,其中9-11事件后的8年中推出了8项。下面分三个阶段阐述美国外语政策的发展历程。
　　卫星上天与教育新政1957年苏联卫星上天震惊了美国朝野。在此之前,美国的教育工作由各州及地方政府自行管理,联邦政府不加干涉。但是,苏联发射人造卫星带来的危机感使美国政府决心立法,加强国际教育交流和外语教育,提高全民教育素质,并于1958年出台《国防教育法》。该法受实用主义思想影响严重,目标相对狭窄,主要应对苏联的科技成就和意识形态的传播,外语教育所占笔墨不多。《国防教育法》促成了"应用语言学中心"的建立,该中心自成立以来的半个多世纪为促进国内外语言习得研究、语言运用和语言教育等领域的研究做出了突出贡献。
　　为了进一步加强大、中小学教育,提高国民教育质量,美国政府在60-70年代先后推出《高等教育法》(1965年)、《中小学教育法》(1965年)、《国际教育法》(1966年)、《双语教育法》(1968年)、《印第安教育法》(1972年)、《印第安民族自决及教育援助法》(1975年)等。虽然教育法中多有加强外语教育、提高外国语言文化知识水平等表述,但是此阶段还没有出台专门针对外语教育的法案,关于外语危机的认识还在初级阶段,专项外语政策的制定仍在酝酿之中。
　　尽管如此,上述政策催生了一些重要的外语机构,例如1967年成立了"美国外语教学委员会"(ACTFL),作为一个全国性语言教师组织,委员会十分重视外语教学问题的研究。
　　1976年起,由8家外语教学相关协会组成的"国家语2012年外语教学与研究第4期联合委员会"以论坛形式探讨重要语言政策问题,为1980年正式成立"国家语言联合委员会"奠定了基础。该委员会总部设在华盛顿特区,一年一度主办由语言专家参加的"立法日暨代表大会",研究语言需求及新的方针政策,提高公众的语言政策意识等。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专家学者为提高国家的语言危机意识做出了贡献,使决策层认识到国家外语能力与国家安全息息相关。
　　危机意识与外语政策鉴于美国外语教学存在的严重问题,1980年时任美国众议院议员、预算委员会委员、欧洲安全与合作委员会委员等职务的Paul Simon对国家外语能力提出了严厉批评,专门撰文论述了美国的外语危机问题,批评政府没有为国民提供足够的机会学习外国语言文化。Simon(1980)的数据显示,1974年选修外语课的高中学生与1968年相比下降了近50万,22,737所中学有4,344所未开设任何外语课。Simon历数了外语教育存在的问题,如师资力量不足,外语教师业务能力差,教学水平低下,语种有限。
　　1977年的调查数据显示五年内高中外语课选修人数出现大幅度下滑。这些现象显示美国的外语教育还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原因极有可能是政策力度不够,没有专门的外语立法,没有足够的经费投入,缺少合格教师。多年累积下来的外语教育问题滋生了一种危机意识,并逐渐引起官方的注意。
　　1979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卡特任命了一个由联邦政策制定者组成的"外语及国际问题研究委员会"。委员会提交的"智慧增强力量"报告指出,美国外语能力过于低下,已至影响国家安全的地步。报告直接导致一年内成立三个重要语言机构:
　　"国家外语及国际问题研究委员会"(1980年)---与私人基金会、企业及政府机构共同合作,加强美国对外交流,拓展外语及国际教育交流服务,推行并影响有关政策;2)"国家语言联合委员会"(1980年)---由全国65家语言类机构的专家代表组成,与"国家语言及国际问题研究委员会"联盟,负责研究语言需求,制定并宣传新的语言方针政策等;3)"国家语言及国际问题研究委员会"(1981年)---现有成员包括60余家全国性语言协会,与"国家语言联合委员会"联盟,负责保障并增加语言及国际问题研究项目的预算和拨款,与国会及有关部门共同处理语言及国际教育交流问题,制定相关国策和计划(Edwards etal。2008/2009)。卡特政府为提高国家外语能力做出了很大努力,为后来制定外语政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然而,提高国家外语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尤其在没有专门制定外语政策的情况下很难短期内提高全国的外语水平。
　　Simon提出的外语危机不是空穴来风。此时有一项权威调查报告强化了美国的国家危机意识,其中包括外语危机意识。里根政府的"国家优质教育委员会"(NationalCommission on Excellence in Education 1983)提交了一份题为"国家面临风戴曼纯以国家安全为导向的美国外语教育政策险"的报告,调查结果显示美国整体教育质量不佳,正文多次提及外语教学问题,指出全美仅有8个州要求高中开设外语,没有任何州要求学生必修外语课。报告针对教育质量问题提出38项教学改革建议,其中包含一项外语教学内容,即大学生入学前必须在高中阶段完成两年的外语学习(外语课属于五门主干课之一,其余四门为英语、历史、地理和经济)。该报告对美国的教育改革产生了深远影响(参见。wikipedia。org/wiki/A_Nation_at_Risk)。
　　于是,美国政府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大外语教育的支持力度,增加拨款,不断推出新政策、新计划和新项目,涵盖大中小学各阶段的外语学习。《高等教育法》的1986年修订版第六章将"国家外语资源中心"纳入其中,向高校提供拨款以促进外语教学效率的提高。1986年还成立了"国家外语中心",负责调查美国经济、外交和国家安全等领域的外语需求,以便制定满足国家需求的外语教育政策,中心还组织召开外语需求研讨会,寻求可行的解决方案。
　　1987年成立了"外语及国际问题研究联合促进会",探讨高等教育国际化问题,为语言及国际问题研究争取经费支持。
　　1988年美国国会修正《中小学教育法》,授权实施"外语援助计划",为中小学外语教学创新提供经费支持。据Richey(2007)公布的数据,"外语援助计划"向州一级提供15个资助项目,向地方学区提供122个资助项目,资助范围涵盖课堂教学、职业发展、教师培养、课程开发、学生评测、课程评估、家长参与等。外语教学时间超出联邦经费资助范围、教学方法对他人有指导意义的地方教育机构可申请"外语援助计划",每年经费从5万美元到30万美元不等,州教育机构能系统改进美国外语教学的,经申请每年可得5万美元到40万美元不等的经费。国家安全和国防需要是左右美国近20年外语政策的主要因素。
　　美国外语教育体现的国家安全理念值得我们借鉴。其一,我们需要认真研究,确定国家安全关键语言种类,根据美国目前的关键语言种类结合我国实际情况扩大范围。外语教育政策应考虑优先支持英语、俄语、日语、阿拉伯语、韩语、伊朗语、印度语系语言、突厥语系语言等在内的关键语言,以及我国边境邻国的语言(包括我国的跨境语言)。其二,教育部门应规定资助几年一度的外语教育质量调查,真正做到了解我国外语能力的整体情况和存在的问题。其三,大力支持高水准、有推广价值的外语教学创新,包括新方法、新材料、新手段等。以国家外语重点研究基地为龙头,带动相关领域的研究工作。其四,国家社科、国家语委及教育部应当重点资助国家安全关键语言及其方言的研究。其五,培养关键语言高端人才。高端人才必须具备关键语言国家的文化知识,掌握地方方言(语言)和文化。搞好关键外语高端人才的摸底,建立外语人才后备队伍及用人机制。其六,成立负责统筹、协调、管理全国外语研究及外语教育工作的机构,职责包括:组织相关调研工作、组织制定外语政策、确定外语项目并监督实施、筹措外语项目经费、负责向上级汇报相关工作等。　　2012年外语教学与研究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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