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东亚古代铜镜铸造技术的两个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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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 2010年第 2期○研究与探索试论东亚古代铜镜铸造技术的两个传统白云翔关键词:东亚铜镜青铜铸造陶质镜范KEYWO RDS : East Asia 石质镜范 Bronze Mirrors Bronze Founding Pottery Molds Stone Molds ABSTRACT : In East Asia , the technique of casting bronze mirrors with stone molds first emerged in p resent2day Gansu2Qinghai area at the upper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no later than the beginning of the 2nd millennium BCE. Since then , this technique diffused eastward along the zone on both sides of the later Great Wall into Northeast China , Korean Peninsula and Kyushu region in present2day Japan and formed the tradition of stone mold2casting technique of bronze mirrors. In Japan , this technique lasted to the 3rd century CE. The technique of casting bronze mirrors with pottery molds emerged around the 9th centuryBCEinthecoreareaofthedomainofthe Western ZhouDynasty,i.e. the ShaanxiPlain,the western Henan and southern Shanxi Provinces , and got mature at least in the end of the third century BCE,which wasthe turnof the Qin and HanDynasties; after that,thistechnique quicklyspreadto Northeast China , Korean Peninsula , and diffused into Japan Archipelago and finally ended East Asia’ s tradition of stone mold2casting technique of bronze mirrors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third century CE.众所周知 ,铜镜作为古代人们的照容用具 ,在东亚地区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国新石器时代末期齐家文化铜镜的发现表明 ,早在大约公元前 2000年前后 ,人们就开始了铜镜的制作和使用。后来经过缓慢的发展 ,到公元前 5世纪前后 ,铜镜开始步入快速发展时期 ,逐步成为古代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 ,直到 19世纪随着玻璃镜的逐步普及才退出历史舞台。正因为如此 ,关于古代铜镜的研究历来为东亚考古学家所关注 ,并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关于古代铜镜的研究 ,并不仅仅限于铜镜的形制、镜背花纹和铭文 ,还包括铜镜的制造技术 ,尤其是铸造技术 ,因为它是铸造而成的。因此 ,关于铜镜铸造技术的研究 ,对于探索铜镜的起源、发展、演变及其扩展等 ,都具有重要的意义。正因为如此 ,关于铜镜铸造技术的研究 ,是学术界长期以来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 ,并且不断取得进展。就铜镜的制造工艺来说 ,其基本的工艺流程是 :制范 →浇注 →铸件细加工 ,其中铸范的制作和使用最为关键。基于这样的认识 ,这里从对考古发现的铜镜铸范的梳理和分析入手 ,就东亚地区古代铜镜铸造的技术传统及其演变进行简要的分析和讨论。一、陶质镜范的发现与陶范铸镜传统陶质镜范是指用泥土作原料、制作成型后用火烘烤或焙烧的铜镜铸范 ,也包括未经

作者 :白云翔 ,北京市 ,100710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第 2期·63 (总 159) · (一)山西侯马东周镜范(一)山西侯马东周镜范烘烤的镜范 ,因此有时又称之为 “、泥范”“土范”“、砂范”等 ,一般简称为 “陶镜范”。早在 20世纪初叶 ,陶镜范就已见于著录 ,如 1916年罗振玉的《古器物范图录》 [1 ]以及 1941年梁上椿的《岩窟藏镜》 [2 ]中均有著录。迄今为止 ,陶镜范在朝鲜半岛尚无发现 ;在日本 ,奈良飞鸟池遗址出土的 7世纪后半的海兽葡萄镜陶铸范年代最早[3 ] ,本文不予讨论,而更早的陶镜范尚未得到确认;在中国,陶镜范的考古发现计有3处。部有倒梯形浇口。型腔面较平,直径10、深012厘米,其纹样自外至内依次为贝纹带、七只动物组成的动物纹带、四条鱼组成的鱼纹带、四叶纹。但是,型腔中央尚未制出镜钮型腔(图一, 2)。F13 ∶17 ,形制以及型腔纹样与F13 ∶16大致相同,直径1215～1315厘米,但未制出浇口和镜钮型腔,似为半成品。F13 ∶64 ,为镜范残片,其结构与上述F13出土的2件大致相同,背面外鼓,直径1215、厚115～215厘米。型腔表面有灰白色1960年 ,在山西侯马牛村古城南郊的Ⅱ号遗址 (即“侯马铸铜遗址” )发掘出土陶镜范 4件 ,其年代为公元前 500年前后 [4 ]。这 4件镜范均为镜背范 ,并且皆未经使用。其材质为夹细砂陶质 ,形制大致相同 ,但细部结构各有不同。 H85 ∶1,平面略呈梨形 ,背面中央略凸起。长 1218、宽 1119、厚 119厘米。顶部有梯形浇口 ,与型腔连接处有一个三角形凸起将内浇口分为两道。分型面上有 3个三角形凸榫。型腔面较平 ,直径 1012、深 0115～0118厘米 ,纹样纤细 ,类似蟠螭纹。型腔中央有一个长 2厘米、宽 112厘米的穿孔 ,似为镜钮型腔 (图一 , 1)。 F13 ∶16 ,平面近圆形 ,背面平整并有刮削痕迹。长径 1315、短径 1216、厚 116厘米。顶涂料 ,直径 10厘米 ,其中央有 “十”字形镜钮型腔。上述镜范之间存在的细部结构上的差异 ,有些可能与它们属于半成品有关 ,如 F13出土的 3件 ;但有些显然是设计上的不同 ,如 H85 ∶1与 F13出土的 3件明显有别。这或许说明 ,当时镜范的设计和制作开始趋于成熟 ,但依然保留着许多原始性。 (二)河北易县燕下都战国镜范 1958年 ,在河北易县燕下都遗址的考古调查中 ,采集到四山镜陶镜范残片 1件 ,型腔直径约 9厘米 [5 ](图二 )。根据其型腔花纹判断 ,其年代为战国时期。此类山字纹镜陶范 ,在《岩窟藏镜》中著录 3件 ,据

称均发现于易县 [6 ]。 (三)山东临淄齐国故城汉代镜范 图一山西侯马出土陶镜范 11H85 ∶1 21F13 ∶16·64 (总 160) ·考古图二河北易县燕下都出土陶镜范拓本图二河北易县燕下都出土陶镜范拓本的计 96件 [8] (图三 )。1997年以来的研究 ,初步究明了临淄汉代陶镜范的制作技术及其工艺特点 [9 ]。临淄镜范均为夹细砂质 ,其原材料是当地一种含有较多黏土的细颗粒黄土并羼入象,说明采用的是同一种范泥。镜范均为手稻壳灰的混合材料 ,范体内有大量不连续的大小不等的孔隙 ,手感重量一般较轻 ,透气性好。镜范的断面观察不到明显的分层现制 ,其制作方法有 “模制法”和“刻制法”两种 ,并且是两者并用。 “模制法”是直接用模板 (范模 )整体翻制出镜范 “;刻制法”是先用平面模板制出范坯 ,然后手工雕刻出型腔及其花纹。镜范成型并晾干后 ,将其放入窑中山东临淄齐国故城汉代陶镜范的发现始于 1941年 [7 ] ,迄今先后发现并见于报告图三山东临淄齐国故城出土陶镜范 1～31蟠螭纹镜范 (SLQJ F ∶77、29、22) 41四乳弦纹镜范 (SLQJ F ∶20) 51四乳龙纹镜范 (SLQJ F ∶19) 6～101草叶纹镜范 (SLQJ F ∶18、传世品、 SLQJ F ∶13、SLQJ F ∶78、SLQJ F ∶11) 11、121博局草叶纹镜范 (SLQJ F ∶74、02)第 2期·65 (总 161) · 二、石质镜范的发现与石范铸镜传统国,石镜范的著录可以上溯到20世纪30年铜镜铸范,一般简称为“石镜范”石质镜范是指用岩石为原材料制作的,岩石的种类有石英长石斑岩、滑石、细砂岩等。在中进行烘烤和焙烧 ,烧制温度为 800～850 ℃,范体大多呈青灰色 ,少量呈黄褐色或橘红色。型腔表面细腻、平滑 ,可知在其表面曾进行了涂刷一层细腻涂料的处理。镜范平面形状一般呈弧底梯形或瓢形 ,外形大致呈钵状 ,背面四周斜收但不甚规整 ,中央近平或不规整 ,大都遗留有制作时的手抹按压痕迹或刮削痕迹 ,其大小尺寸不一。镜范包括镜背范和镜面范两种。镜背范较厚 厘米左右,正面下部居中有凹下的型腔,上部居中为梯形浇道,其两侧为条形排气道(冒口)。镜面范较薄,一般厚3厘米左右,正,一般厚 5面下部为一平面 ,顶部居中有弧形浇口。其浇铸工艺大致是 :在已经烧制好的陶质镜背范型腔的钮坑上部放置钮孔内范并用黏合剂 (用黏土制成 )将其固定 ,在镜背范和镜面范的型腔表面涂刷脱范剂 ,然后合范 ,再将合范后的镜范简单地作横向捆绑使两扇范紧密扣合 ,必要时用草拌泥涂抹两扇范之间的缝隙以避免铜

液从两范之间的缝隙溢漏 ,对镜范再次进行烘烤 ,最后浇铸。根据镜背范的型腔及其花纹可知 ,临淄镜范的年代为西汉初年至西汉中期 ,其铸件主要是各种类型的草叶纹镜 ,以及蟠螭纹镜、四乳龙纹镜、四乳弦纹镜等。草叶纹镜的直径为 918～27厘米 ,尤以直径 10～16厘米者为多。上述陶镜范的考古发现表明 ,陶范铸镜传统至迟在公元前 5世纪的春秋战国之际已经出现并形成 ,经过战国时期的发展 ,到公元前 3世纪末的秦汉之际已经完全成熟并广泛应用。陶范铸镜技术的特点在于 :制作镜范选用当地的黏土并羼入稻壳灰或其他的植物秸秆灰 ,原材料广泛存在 ,便于获得 ;采用模制法和刻制法成型 ,便于大批量制作 ;黏土易于成型 ,便于铸造出具有精细、繁缛之纹样的铜镜 ;范体的透气性好 ,充型能力强 ,利于浇铸过程中铜镜及其花纹的成型 ;镜范的制作过程较为复杂 ,技术要求较·66 (总 162) ·高 ;浇铸过程中易于损毁 ;其铸件 (即“陶范镜” )一般显得精致 ,花纹清晰。代 [10 ] ,但真伪难辨 ;上海博物馆和旅顺博物馆也收藏有滑石质镜范 [11 ] ,但来历不明 ,而旅顺博物馆所藏乃后代之伪作 [12 ]。近代以来在东亚地区考古发现的石镜范 ,主要分布在中国的东北地区、朝鲜半岛和日本的九州地区。 (一)中国东北地区的石镜范中国东北地区发现的石镜范 ,已见诸报道者计有 3个地点的 4件 ,均分布于吉林省南部一带。 11东辽南山岗镜范 1991年采集于东辽县南山岗遗址 ,石质较软 ,已残。整体平面原呈抹角方形 ,残存约三分之一左右。残高 517、残宽 816、厚 213厘米 [13 ](图四 ,1)。 图四吉林出土石镜范 11东辽南山岗出土 2、31通化小都岭出土 (SF ∶ 01) 41东丰大架山出土考古正面为镜范,上部略残存浇口痕迹,但偏于一侧;型腔表面光滑,呈黑色,型腔直径约10、深012厘米。其铸件为多钮几何形粗纹镜。背面为鱼钩铸范。21东丰大架山镜范1986年发现于东丰县大阳镇大架山遗址,滑石质,保存完整。平面呈方形,高15、宽14厘米,厚度不详[14 ] (图四, 4)。正面顶部有宽约115厘米的浇口,浇道较浅;居中有型腔,型腔直径约1013厘米;型腔居中偏上的位置有双钮型腔以及放置钮孔内范的凹槽。其铸件为双钮几何形粗纹镜。31通化小都岭镜范1984年发现于通化县英布戈乡小都岭村,计2件,均为灰色滑石质[15 ]。其中一件(小都岭SF ∶01)为斧、镜范,即正面为镜范,背面为斧范,保存完整。平面略呈长方形,长12、宽1015、厚2厘米;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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