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关于中国文学现代性转型研究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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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近年来,海外的李欧梵、王德威等学者和国内的章培恒、范伯群、孔范今、栾梅健等专家纷纷撰文,主张将中国现代文学史的上限前移至“清末民初”。尤其是栾梅健先生,明确将1892年发表的韩邦庆的长篇小说《海上花列传》论证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开山之作。现特发表一组文章,供大家参考,并希望引起广泛的讨论。
中国文学现代性转型问题在近20年的时间里一再被论者提起。
1949年以来,无论是50年代王瑶的《中国新文学史稿》、70年代末80年代初唐弢的《中国现代文学史》,还是80年代末期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等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各个时期主流的文学史写作,都将中国现代文学的开端定格在“五四”(尤其是1917年文学革命),以鲁迅的《狂人日记》为其标志。然而,近年来,这种“五四”开端说逐渐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对中国文学之现代性转型的探索,其目的不仅是在为中国现代文学寻找源头,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探索关系到我们用怎样的视角来看待现代文学、怎样定义中国文学的“现代性”,以及怎样发掘中国现代文学尚未充分彰显的丰富内涵。
对于“五四”开端说最早的质疑来自海外中国文学研究界——正如李欧梵所言,在美国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方面,“大家有一个共识,就是中国现代文学的起源不是在‘五四’,而是在晚清。”(《李欧梵季进对话录》苏州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在执笔写作《剑桥中华民国史》的文学部分时,他这样写道:“中国现代文学可以上溯到晚清时期,特别是1895至1911年的16年,在这段时间,一些‘现代’特征变得越来越明显。”其后,李欧梵更以现代性理论、安德森“想像的社群”理论以及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理论为其支点,论述了晚清文化、文学与中国的现代都市想像、都市现代性之开创等方面的历史关连(《晚清文化、文学与现代性》,《中国现代文学与现代性十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相比而言,王德威则用更为具体的晚清文学研究推进了对于该问题的讨论。在“没有晚清,何来五四”的追问下,“被压抑的现代性”被用来正面表述晚清文学的“现代性”特质。 他在《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中文版序说道:“此一时期的小说(晚清小说——引者注)所显现的活力及复杂面向,都足以让人大开眼界。尤其对治现代文学者而言,晚清小说岂止仅仅代表一个从传统到现代的过渡阶段;它的出现还有它的被忽视,本身就已经见证了中国文学现代性的一端。”他认为晚清文学的现代性不仅开启了“五四”的文学现代性追求,而且还包含着比“五四”更为丰富的可能性,“对我而言,中国作家将文学现代化的努力,未尝较西方为迟。这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不始自‘五四’,而发端于晚清”,“但这多重的现代性在‘五四’期间反被压抑下来,以遵从某种单一的现代性。”(《没有晚清,何来五四》,《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但是,王德威感兴趣的是福柯式的考古性探源与发掘,如他所言,他的研究不在于把现代文学的源头“界定在他处”,而是试图“描述”被“五四现代性”所压抑的“晚清现代性”。(《被压抑的现代性》,《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新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因此,他的研究,其目的也就在展示晚清文学的丰富图景以及隐藏其中的现代性线索,而不在确立标志现代文学之开端的界碑。
也就在差不多的时期,国内学者也开始探索中国文学之现代性的起源问题。
陈平原1988年出版的《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一书,通过对晚清小说叙述时间、叙述角度和叙述结构的细致分析,认为晚清小说在叙述模式上已经出现迥异于传统小说的变化。虽然他未能就中国文学的现代性起源问题作深入探讨,但对后来者来说,他的研究依然具有很强的启示性。
国内最早撰文讨论中国现代文学之分期问题的,是古典文学研究专家章培恒先生。本世纪初,他参照《中国文学史》写作的分期标准,以“人性解放”为标准来探讨现代文学的开端问题。他在《关于中国现代文学的开端——兼及“近代文学”问题》一文(《复旦学报》2001年第2期)中,试图对“现代文学”与“新文学”作出区分,认为中国现代文学应始于20世纪初而非始于1917年。“新文学”不是“现代文学”的开端,只是20世纪初文学的发展。他先是从文学精神和艺术特征入手,界定现代与传统的区别:一是人性解放的要求;二是自觉融入世界潮流的要求;三是文学本身艺术特征的追求。接下来,他考察了20世纪初至文学革命前这一阶段的文学,认为此一时期已经存在与上述三个特征相通的因素,,“把它视为新文学的酝酿期而列入现代文学的范畴似乎是适宜的”。其后,柳珊《民初小说与中国现代文学的开端》一文(《开端与终结——现代文学史分期论集》,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赞同对“新文学”与“现代文学”进行区分,并对章文所述的三个特征进行了补充,论述了民初出版等“边缘性因素”,进一步论证了“20世纪初文学”作为“开端”的理由。
此外,范伯群《在19世纪20世纪之交,建立中国现代文学的界碑》(《开端与终结——现代文学史分期论集》,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栾梅健《社会形态的变更与文学的转型》(《复旦学报》2002年第6期)以及杨联芬的专著《晚清至五四:中国文学现代性的发生》(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等都将现代文学的上限移至晚清时期。
海内外学者各不相同的“说法”,最终都指向同一个问题:20世纪中国文学现代性起源究竟在哪里?更为重要的是,一方面,我们对此不停地追问,另一方面,却发现“五四”依然令人高山仰止,种种关于分期的讨论和时间上的前移似乎都撼动不了它的经典地位。这是为什么?只要稍作思考,我们就不难发现,上述研究大体仍停留于对分期的感悟式论述和大框架的粗略构建,现有研究缺乏有关现代文学标志性作品的明确论述,而这显然是不够的。“五四”开端说的强大固源于《狂人日记》的不可动摇,想挑战“五四”开端说,标志性作品的提出必不可少。那么,哪部作品才能和这一转型的关键点契合,能够算得上“标志”呢?
孔范今在《文学评论》2003年第4期发表文章《论中国文学的现代转型与文学史重构》,文章论道:“如果我们不再执守成见,承认以上海为中心出现的鸳鸯蝴蝶派小说即现代都市小说也是文化、文学现代转型的一种独特需要和方式,那么,它的起点问题,也应为治新文学史者所关注的”,“而我认为,以19世纪90年代前期刊行的韩邦庆的《海上花列传》为其起点标志是比较符合实际的。”
范伯群先生《<海上花列传>:现代通俗小说开山之作》(《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6年第3期)从题材选择、人物设置、语言运用、艺术技巧以及发行渠道等各个方面展开论述,认为《海上花列传》是中国现代通俗小说的开端。这些论述无疑是精辟的,但是,范先生未在思想观念层面进行深入探讨,只是将《海上花列传》视为通俗小说的开创性作品,对其文学史价值的论述还不够充分。
明确提出《海上花列传》是“中国第一部具有现代性的小说”,是栾梅健先生的一组文章:《为什么是‘五四’?为什么是<狂人日记>?》(《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论<海上花列传>的现代性特质》(《中国文学古今演变研究论集二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论<海上花列传>的现代性起源》(台湾《政大中文学报》2006年第2期)以及《<海上花列传>与中国现代文学的起源》(《文汇报》2006年5月2日)。这组文章在明确现代文学开端的基础之上,着力解决现代文学的“标志”问题。这个标志是在与古典生活相对应的现代生活的不断展开过程中呈现出来的。文章论道,《海上花列传》记录了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过渡时期中国现代工商业社会尤其是上海开发早期的生活画面和文学图景;无论是人物设置还是新兴器物的描写,都全面体现了与传统价值体系相悖的现代意识;在思想层面上,“救风尘”传统主题全面瓦解,妇女解放这一主题意旨上显示出高度的历史超越性;作家自觉的艺术结构、文学语言的创新追求与时代的文学革命要求紧密契合。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他为解答中国文学之现代性转型这一重要课题作出了独具学术个性的回答。本文关键词:论中国文学的现代转型与文学史重构,由笔耕文化传播整理发布。
本文编号:158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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